凌晨五点多,陆眠醒了一回,是被冻醒的。
七月的江城,高温红色预警发到众人麻木,温度居高不下,大家都是靠空调续命的。
屋子里崭新的空调是物业送的,昨天搬家,她就没关过机,冷风一直呼呼地吹,她又忘了盖被子。
她迷糊之间摸到遥控器关掉空调,又蒙头睡,几个小时后,被热醒。
外面天光大亮,陆眠睁着眼,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头晕乎乎,她艰难地撑着身子要起来,只觉得下面一股热流。
这感觉并不陌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姨妈来了。
不但来了,还来势汹汹,染红了崭新的褥子。
她气得要死,下了床,头痛欲裂,手往额头一搭,热乎乎的,她怀疑是老毛病经期综合征犯了。
只是以前这毛病发作的时候,都有温思远在旁边端水拿药地伺候着。
她艰难起床,清理过自己,洗漱完,换上长裤和T恤出门,走出电梯,将关机的手机开机,想要看看地图。
这块区域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她得寻找最近的诊所。
只是体力不支,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靠着墙,微弱地喘着气,像一条垂死的鱼,她太难受了,打电话给爸妈或者唐舒亦肯定是救不了近火的,她甚至想到为自己打个120 。
电梯间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过来,隐隐耳熟,好像是之前卖房子给她的那个售楼小姐,她心底一喜,抬起头刚想求助,就见几个人从拐角处走过来。
售楼小姐身边跟了三个男人,其中还包括了韩殊。
见到她,售楼小姐也愣了下,旋即笑了:“陆小姐,你打算出门吗?”
陆眠将“救命”俩字咽回肚子里,艰难地挤出个笑,“是啊。”
她手撑着墙壁,想要站直了,优雅一点,然而,手也是软的,没什么力气,没两秒,她又靠回了墙上。
“你脸色不太好,”售楼小姐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呼出的气流都是滚烫的,“没事。”
韩殊站在最后面,其实是个不打眼的位置,但是这人气场强大,令人难以忽视,她只要微微抬眼,就会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他正盯着她,意识到这一点,她更不愿意在这里显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她努力挺直腰板,听见售楼小姐又道:“要是你有空,这两天抽个时间我们去房管所吧……”
后面的话,她听得有点含含糊糊的,因为她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视线也变得更加模糊,她想到的是自己这两天没洗的头发,自己看起来狼狈憔悴的病态……都被韩殊撞见了。
她无法容忍自己在这人面前丢脸,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试图站直身子挺胸抬头。
这一回,无际的黑暗直接笼罩过来,她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一伙人都没看清,站在最后面的韩殊是怎么健步如飞冲过去,将忽然软下来的人搂进怀里的。
售楼小姐都傻眼了,“陆小姐?你怎么了……”
韩殊眉头紧皱,一只手搂着陆眠,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脸,“陆眠,醒醒!”
手碰到她面颊,他脸色瞬时难看极了,“她在发烧。”
他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就大步往出走。
售楼小姐小跑着跟了几步,“韩先生,房子还没看呢!”
……
最近的医院是市二院,韩殊将人放到车上,立刻就送过去,挂的是急诊。
一系列检查做完,已经是午后。
医生看了看手里的几个检查单,这才给了他安心:“不是什么大问题,估计是经期受了凉之类的,导致血崩,发烧是经期综合征,等一下输液退烧,我再开点口服药,带回去给她吃,这几天注意保暖。”
医生用陆眠的医院一卡通开完药,韩殊将卡接过去,大夏天的,他后背沁出一层薄汗,神经好像这才慢慢松弛了一点。
医生又说:“虽然不是要命的毛病,不过经期还是需要多注意,类似于受凉,饮食不节,甚至情绪不畅,都有可能落下病根,时间长了不调理,还有可能发展成器质性病变。”
韩殊硬着头皮听了一堆经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又下楼去药房取药,再折回陆眠所在的临时病房时,陆眠已经醒来了。
她烧退了些,躺在病床上输液,安静地睁着眼发愣,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到韩殊,怔了下,慢吞吞垂下眼不看他。
他也只瞥了她一眼,走过去,将装药的纸袋放旁边柜子上,一言不发地又出了门。
陆眠脑子里乱哄哄的,没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又想,走了也好。
她现在实在很难受,并不想应付他。丽嘉
然而,不到两分钟,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韩殊又回来了。
他手里用一次性杯子端了杯水,拿过来也放柜子上,然后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纸袋里拿出药盒来看说明。
陆眠还垂着眼,心底打鼓。
看完说明,他按照服用量取了药,放在掌心里,然后对她言简意赅道:“喝药,你自己来还是我喂?”
她很清楚这个人的强势,赶紧小声说:“我自己吃。”
韩殊将药往她掌心放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还是烫的,他蹙眉,但也没说话,将水拿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