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拍了拍袍子上的灰,一个转身,从侧门出去,又从那正门走了进去。
陶熏见状,拉了拉发愣的陆锦,追了上去,他不好意思的苦笑道,“叫你见笑了。陶家都认为我阿娘是凶手。那会儿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自是不会放我走。”
“只不过,祖父祖母都因为那件事,对我有怨愤。这人多得是拜高踩低,下人都是看眼力行事。叫池仵作见笑了。”
陆锦听着,脚步一顿,他的手紧了紧,有些难过地看向了陶熏,“大哥在信中,还说你是嫡长,在陶家过得极好。原来就是这么个极好么?”
陶熏笑了笑,伸出大手来,拍了拍陆锦的肩膀,“都是大人了,还说这些做什么。现在你回来了,哥哥不会让你被人看不起。”
池时看着二人兄弟情深的,皱了皱眉头,“直接说案子吧。我打了狗子,一会儿狗主人就要来了。本就要问话,叫他们怕你没那个本事。这样便好,一会儿就聚齐了。”
陶熏一愣,深深地看了池时一眼,原来她出手打人,并不是一时之气!而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陆锦听着,终于恢复了常态,有些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哥哥,我同你说过的,阿时就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
陶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你说是,就一定是。”
“这是我后来才知晓的,那一年父亲同二叔,一块儿去永州办差,都一眼就相中了母亲陆眉。只不过,父亲办事果断,不像二叔有些优柔寡断。”
“于是父亲先开了口,让家中去陆家提亲。陶陆两家原本就是旧识,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很快就结成了。陶家这一辈,只有父亲同二叔两个男丁,兄弟二人的感情十分的好。”
“父亲同母亲定了亲之后,二叔便再也没有提及过。直到二叔那一回出去剿匪,受了重伤,他以为自己个要死了,方才透露了一二,希望父亲好好对待母亲……”
池时听着,颇为无语。
你能快要咽气的时候,再说心里话吗?
这下好了吧,没死成,陷入了尴尬之地不说,小命还丢了。
“结果祖母求了太医来,将二叔从阎王殿里又救了回来。打那之后,家中的气氛就怪怪的。二叔剿匪不力,反倒受了伤,被陛下责令闭门思过。”
“他那会儿时常喝得醉醺醺的,祖母怕家中横生事端,将母亲关了禁闭,美其名曰避暑,让她住到了偏僻的水榭里去。我那会儿大概四五岁,离不得母亲。”
“那日中午,好大的太阳。我记得是个端午,母亲还给我包了粽子,沾着白糖吃,格外的香甜。因为天气热,用完午食就歇晌了。我当时就睡在母亲主屋旁边的侧屋里。”
第一五零章 目击证人
不光是池时十分吃惊,就连陆锦也一脸茫然,“你是说,案发的时候,你在现场?陶家的仆妇呢?”
陶熏叹了口气,“有一个姓钱的妈妈,是我的乳母。还有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白芍,在那里近身伺候。她们都是目击证人。”
“母亲待下人十分的宽和,那日是端午,她让下人们都歇了,回家去团节,湘楚之地的人,尤其看重这个节日。水榭里,只留了白芍同钱妈妈。”
“也是因为这个,府上的人,都怪母亲。说二叔闯进来欲行不轨,都是因为母亲把人支开了,故意……”陶熏说着,紧了紧手。
池时皱了皱眉头,“垃圾话就不必说了,继续说案子。”
“垃圾话么?”陶熏哑然失笑,接着说了起来,“当时钱妈妈在屋子里给我打扇,白芍关了门之后,坐在厨房里剥莲蓬。二叔喝了很多酒,直接闯了进来……”
“就是这里了……”说话间,陶熏已经领着池时同陆锦进了水榭。
应该是因为陶远死在了这里,水榭年久失修,走在上头,老旧的木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池时放眼看去,这屋子里搁着一张很大的月亮床,床的栏杆上,雕了细密的莲花。
床榻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铺,想来带血的东西,都已经被烧掉了。
她想着,朝右看了过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侧室,圆形的拱门上头,镶嵌着褪了色的碧纱。侧室很小,只放了一张小小的床。
床边放着一把三角圆凳,和一个靠墙的半圆形小桌。
“我睡得很沉,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事后钱妈妈说,她当时在打着盹儿,被母亲的尖叫声吵醒了,一出去之后,吓了一大跳,二叔穿着中衣,上了榻。”
“母亲奋力的将他推开,手中拿着自己的发簪,手发着抖。”
“钱妈妈还上去拽了二叔,可二叔是习武之人,力大如牛,将她掀翻在地,钱妈妈没有办法,便冲出门去叫人了,她出门的时候,同样遇到了被尖叫人闹过来的白芍。”
“钱妈妈上主院去叫人之后,白芍进来了。她说……”
池时皱了皱眉头,“白芍指认你母亲用发簪戳了你二叔?”
陶熏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她说她亲眼瞧见的,母亲挥舞着发簪,不小心扎中了二叔,她披头散发的,脸上全是血,然后冲着跑出去了。”
“她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母亲出去的时候,还撞了她一下。她都没有出去追。她扭过头去,再看榻上,二叔便已经一动不动了,床榻上都是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