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兄长的样子,这次是真的被自己气坏了,顾芷柔正悻悻地要跪下,贺承悦却突然跑出来了。
“柔姐姐……”她原是要跟自家表姐说什么,望见这边的情形,忙快步跑过来,将已半蹲着的顾芷柔拽起来护在身后。
“顾大公子好大的官威啊!你可知道姐姐为什么跑到江州去?还不都是拜您那亲娘所赐!柔姐姐这一路上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她抬起头怒视顾梓诚,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气得鼓鼓的。
“阿悦,别说了……”顾芷柔想把她拽走,却拽不动。
“你那亲娘人面兽心,联合外男谋害庶女,你不去质问她倒来质问起柔姐姐了。亏得姐姐还说这家里你对她最好,我看姐姐就是人善被犬欺!你们曹家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她越说越过分,怕是再说要将顾家整个上下都骂得一无是处。
顾芷柔无奈,又拉不动她,只能大喝一声:“阿悦!住嘴!”
见自家表姐真的生气了,贺承悦终于不再说下去,圆圆的杏眼仍气鼓鼓地盯着顾梓诚。
听了这好半天,顾梓诚自然猜到这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小丫头的身份。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十分可爱,活像只炸毛的小狸花猫,心里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
扯着贺承悦给兄长行了个礼,顾芷柔才开口,“哥哥,这是贺家的四妹妹。她年纪小,嘴上没个遮拦,请哥哥见谅。阿柔知道哥哥是为了阿柔好……”
见她这样,小丫头却不乐意了,“柔姐姐回江州可是遭了许多罪的,又是遇江匪,又是溺水,还被人欺负。做哥哥的不安慰就算了,还……”
听见她在一旁小声嘀咕,顾梓诚急了,忙上去抱住妹妹的双肩,“什么?!路上遇见江匪了?哥哥瞧瞧?!”
他关心则乱,将顾芷柔转着圈打量了一遍,顾芷柔见了忙去扯他的手,“哥哥别看了,阿柔没事儿,被外祖母养得可好了。”
他见顾芷柔没什么外伤,看着也没哪处不舒服的,才终于放下心来,“刚刚要罚你,就是想让你知道其中凶险,出远门好歹要有父兄陪着,都怪哥哥……你究竟是如何脱险的?”
他看着顾芷柔,满眼心疼,心里还有歉疚。三妹妹从小没了娘亲,胆子小又乖巧,若不是被母亲逼急了,断不会如此大胆地行事。
“阿柔现在说了,待会儿还要再同父亲说一遍,哥哥饶了我吧。”她撒娇卖乖,顾梓诚揉揉她脑袋,转身回自己院子换衣服去了。
瞧见顾梓诚对自家表姐的关切,贺承悦终于知道是自己错怪他了,先前见到他罚表姐跪,以为他是来替自己母亲兴师问罪的。如今消了气,觉得顾家表兄长得真是十分的好。
约莫又过了一刻,顾太傅遣了人请贺家兄妹去用晚饭,说是设了家宴招待。
到了前院的饭厅,几人仍不见顾梓莹的影子。也是,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何况那顾梓莹心高气傲,一定不乐意过来。
席间几人说说笑笑的,很快用完了晚饭。
吩咐下人将贺家兄妹送回住处,顾文瑞留下了顾芷柔。
姑父是长辈,又是太子的老师,身上有说不清哪里来的威严。贺承悦这次就是想护着自家表姐,也不敢跟他顶嘴,只能悻悻地先回去了。
贺家兄妹都走了,顾文瑞也好发作,“跪下!”
见此情形,曹氏在一旁得意洋洋,甚至想遣人去喊自己宝贝女儿来看热闹。
“你知道错了吗?”顾文瑞望着跪在地上的顾芷柔。
“女儿知错。”顾芷柔低下头。
见她这般模样,顾文瑞声音放柔了些,“那你便说说自己错在何处?”
“阿柔错在,这么些年不争不抢,只任人宰割;错在任人宰割就算了,最后还没能忍住。”她突然抬起头来,倔强地望着顾文瑞。她说这样的话,也是想叫曹氏明白,她做的那些事自个儿心里全是清楚的。
她的话说的曹氏眼皮直跳,心里暗叫不妙,怕她已知道自己那日想趁她去寺院、联合外男毁她清白的事,更怕她将此事在夫君面前抖搂出来。
“你……”顾文瑞见了,气得指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人!三姑娘桀骜不驯,不知悔改,上家法,给我狠狠地打她手心十下。”
可顾梓诚却挡在自家三妹妹面前,“父亲息怒,妹妹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何况她大病初愈,现在实在罚不得。”
他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母亲一眼,转头吩咐道:“来人,将母亲送回院里。”
曹氏想发怒但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儿子说一不二,同那书中的圣贤一般刚正不阿,只能狠狠剜他一眼,跟着下人走了。
顾梓诚此举当然是怕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会传扬出去,对自家三妹妹不利。
曹氏走了,堂中的下人走了,顾芷柔才朝着自己父亲磕了个头,“我出走的那日,原是要去大安寺上香的,父亲可以派人去查查那日京中有哪位纨绔公子也去了大安寺,自然便知道女儿为什么要带着小婉出走。”
顾文瑞父子俩听了心中一惊,若有所思。父子二人这一月来有想过无数顾芷柔出走的原因,却没想过曹氏敢做如此大胆的事。从前顾芷柔从未行污蔑他人之事,如此听来,这事有八九成可信。
顾芷柔说完,直起身子,又朝父亲磕了个头,“阿柔恳请父兄想办法上奏朝廷,整治宁江上横行的江匪,给江上讨生活的船家、渔民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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