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在微弱的烛光中冷了几分,“所以,若是太子没瞧上我,你没法拿这事来威胁我。你是不是也会拿当初对付薛平的手段对付我三表兄?”
他望着她,声音冷冽,“是,若是他真敢娶你。但这事我会事先同你说,我相信你心中是有抉择的。”
听见他的答案,她对他的误会更甚,“我会修书同外祖母说废除婚约的事,如今殿下得偿所愿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她的声音带着怒气和刻意的疏离,他只又沉沉地望她一眼,转身翻出窗户。
他走之后,顾芷柔心事重重,辗转反侧了许久方得以入眠。
可睡着之后,她又发起了梦魇。
梦中,萧珩从假山后窜出来拽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放开。她眉目清冷,他却霸道十分。
再然后梦境转换,她竟与他情谊绵绵地在城外的澄湖边上赏花散步。他们紧紧相拥,紧到她竟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又夜半惊醒,心口又是疼痛不止,她摸了摸枕下从白马寺求来的平安符,攥入手心捂在胸口。
半晌过后,才缓过神来。
次日清晨,小婉见她双眼乌青,脸色苍白,只一边将床幔挂起来一边絮叨,“姑娘又犯梦魇了?要是从前那位谢公子身边的谢老先生在就好了,有他开药方姑娘定能睡得好些。”
顾芷柔现在一听到“谢公子”这三个字就止不住得头疼,她就不相信没有谢老先生的药自己就没法子睡好。
她揉着脑袋吩咐小婉傍晚时多点一碇安神香,再给她泡些香蕾饮来。
她的话直听得站在门前的冬影皱起了眉头,昨夜自家主子来过她自然是知道的。主子到底是做了何事,姑娘才这个样子?
顾芷柔揉着脑袋起身梳洗,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今天她吃早饭也没什么胃口,只饮了几口清粥就再吃不下了。
冬影见了,又皱了皱眉头,中午给萧珩送的密函中只写着:三姑娘昨夜未歇息好,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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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中,谢允得了冬影的来信。
谢允知道自家殿下昨夜翻人家姑娘窗户的事,此刻望着自家主子的眼神都意味十足。萧珩皱眉瞪他一眼,他才收敛了几分。
“那个老狐狸如今在何处?”想起她的梦魇之症,他皱着眉头询问。
可这话听到谢允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主子问师父的下落,难道是已经准备要给三姑娘开方子备孕了?
他登时瞪大眼睛望着自家殿下,“师父此前说了要去幽州一趟,寻些珍贵的药材。可属下觉得殿下此举怕是不妥……”
他话未说完,萧珩抬头狐疑地望着他。
谢允咽了口唾沫,大着胆量又道:“殿下和三姑娘还未成亲,还是不易有孕的好……”
萧珩黑了脸,凤眼沉了几分,半晌吐出一句话,“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滚!”
谢允见主子此刻这般神情,分明就是要罚人的前兆,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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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顾芷柔小憩了片刻,才觉得舒服了些。
照着先前在江州画舫上月师父的吩咐,她将幼时的琴找了出来,打算将从前的琴艺一点点练起来。
只是那琴在库中放置许久积满了灰尘,待将它擦洗干净,她试了试手,却发现弦已老化,无法再弹。
罢了,世间情缘尚且不堪一击,更何况是这琴弦?
琴弦断了、旧了、不能用了,尚且还有重新续上的余地,可情缘呢?
也许自己同三表兄的缘分、同贺家的缘分,只能到此处了。她命小婉准备好信笺和笔墨,写起给贺家的书信来。
这信她准备写两封,一封给贺承宣的,写得决绝一些;而另一封她打算告知外祖母实情。
外祖母操持贺家已数十年,相信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也能想清楚这件事的轻重来。
她苦苦沉思了一下午才将两封信写好,得了父兄回来的消息,她又忙遣小婉去找兄长去了。这事她得找个人商量、帮她送信,父亲威严,兄长自然合适一些。
第三十一章 他又入梦
知道自家三妹妹有事找自己, 顾梓诚回院中换了常服就往芙蓉居赶。
他才进芙蓉居,就见顾芷柔坐在门前的小桌旁静静等候。
“阿柔找哥哥有什么事?”见她瞧着书,他走到她跟前。
顾芷柔未料到他会来得这样快, 只将书卷轻轻放下, “哥哥, 阿柔有些事情想请教哥哥。”
顾梓诚有些困惑, 寻了她身旁一把藤椅坐了下来。
“阿柔想问哥哥可知昨日太子去城外是何意?”顾芷柔给他倒了杯茶。
他接过茶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己这个三妹妹看似柔弱, 骨子里却倔强得很。幼时被梓莹欺负,那时姨娘还在,父亲不知真相责罚了她,她跪得小脸都发白了,还是不肯认错。
那时的她不过才三四岁,俗话说三岁看老,他觉得在自个儿这个妹妹身上, 倒是十分对的。
太子的问题,就算躲得了一时, 也躲不了一世。
他思忖片刻还是开了口, “我自幼伴在太子身侧, 太子怕是有意选阿柔为妃,可皇后那边却不一定会答应。”
顾芷柔想起昨日在城外十里长亭时,太子的目光和举动其实就能猜出来。可她却是怕萧珩哄骗她,这才向自家哥哥求证的,哥哥向来公允刚正, 定然不会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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