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便是想问问哥哥,太子是否知道我已与贺家定亲?”她瞧着他说出口来。
“我昨日只告知太子你已定亲,但未将对方是贺家同他说。可是以太子的才智, 定然能猜出几分。”
顾芷柔思索片刻。
“昨日哥哥问我的话我仔细思考过,我想让哥哥帮我做两件事。”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其一,帮我将这两封书信交给贺家商行,让掌柜飞鸽传书送回江州,务必在表兄回贺家前送到;其二,我要哥哥帮我,将我与贺家解除婚约的事透漏给太子。”
她说完眼神坚定地望着顾梓诚。
自家妹妹是什么样的人,顾梓诚定然是知道的,自然能猜到她此举不过是不想连累贺家,不想太子对贺家下手。
“阿柔真想好了?可太子那边……”
“想好了,左右皇后一定看不上我的出身,太子妃之位相信二姐姐也十拿九稳。太子再是位高权重,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大不了等选妃宴时我装病,左右是能逃得过的。”
她淡笑一声,挽起顾梓诚的胳膊,“就是这两件事情要哥哥替我多费心了。对了还有,阿柔想吃樱桃了,哥哥明日回府时能给阿柔带些吗?”
知道她在打岔,顾梓诚也装傻,笑着捏捏她白皙的脸蛋儿。
他想起兄妹三人小时候的事儿,二妹妹比三妹妹不过大了不到一岁。
彼时贺家姨娘刚刚去世,小阿柔被接到祖母身边,是日也哭夜也哭,哭得眼睛和小脸蛋儿都红扑扑的,直喊着要自己的阿娘。
他那时已有八岁,知道一些自己母亲对贺家姨娘做的事儿。贺家姨娘从前待他很好,人长的也很好看,对身边的人更是十分温柔。小阿柔就像是和贺家姨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软软糯糯,粉雕玉琢的。
他于是十分心疼这个刚刚丧母的妹妹,时时跑到祖母院中去看她。后来阿柔被罚,他老是替她挨着,小丫头就抱着他直哭。
他亲手教她写字,教她背诗颂经,在她哭鼻子时给她擦眼泪……所以兄妹感情如今才这般好。连梓莹都常常在曹氏跟前说,顾芷柔才像是他嫡亲的妹妹。
他不过是心疼她、懂她的艰难;三年前祖母去世,顾芷柔生了一场大病,也是他时时关心、看顾着她。本就是亲妹妹,哪里有什么嫡、庶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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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承乾殿。
冬影已将兄妹二人的话一五一十地传了过来,萧珩听了心下一喜,她虽现在也不想嫁自己,但只要她不想嫁贺承宣和太子二人就好。
因为开心,他晚膳都多用了些。
他想起昨夜她没睡好,忍住跑去找她的冲动,就怕又将她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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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今日清晨顾芷柔的吩咐,小婉在她睡前燃了两碇安神香,还给她泡好了香蕾饮。
怕萧珩又半夜翻窗子进来,她睡前亲自将窗户都检查了一遍,留着床头的一盏烛灯,便睡去。
可到半夜里,她又做起梦来。
那梦里,萧珩将她搂在怀中,他们同骑一马,策马在澄湖边上畅游。他给她摘好吃的野果儿,给她采路边的野花。
再然后她梦见他在战场上杀敌,背上被砍了一刀,献血染得红色的里衣更加鲜红。她顿时又觉得心口疼痛异常,在睡梦中流起泪来。
她又看见,他穿着红色的喜袍,同一个异装女子成亲。梦中的她悲痛欲绝,在一处宫殿中痛哭。而后太子出现,纠缠她,让她忘了萧珩。
再后来,她在宫殿的门前看见二姐姐,二姐姐愤怒异常。在次日,便命人灌了她一杯鸩酒。
梦到此处,却陡然而断。她寻寻觅觅,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梦不见了。
兴许是安神香燃得有些多了,她今夜怎么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这梦是如此真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在了那梦境之中。
次日醒来,她却病了。
曹氏向来不管她的事儿,小婉只能趁自家大公子出府前去找他。顾梓诚得了消息,连忙派小厮去向太子告假,又派了忠贵去东市仁和医馆请了大夫进府。
那老大夫隔着帘子给顾芷柔把脉,断病却讲究望闻问切,小婉掀起帘子给他瞧了一眼。
那大夫年岁大了倒沉得住气,可候在一旁帮他拿药箱的十三四岁小厮,却为榻上顾三姑娘的美貌所惊。
“三姑娘这是忧思过甚夜间又受了凉闹的,草民先给她开副药调理调理。”
顾梓诚听见老大夫的话,知道自家妹妹无碍,送走大夫之后才放心地去东宫找太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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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得了顾府小厮的消息,已经心不在焉了一个多时辰。见顾梓诚风尘仆仆地来了,忙不顾尊卑地迎上去。
“梓诚,你家妹妹无碍吧?”他关切地问顾梓诚。
顾梓诚却悄悄瞥了眼殿中的内侍和宫女,太子一向谨慎,却忘了殿中可能会有皇后的人。
他故作镇定,朝着太子行了个礼,“多谢殿下关心,臣妹并无大碍。太子放心,臣不会因为妹妹生病耽误手头的差事的。”
他这般回话,倒是提醒了萧琰。
萧琰没再多问,只拉着他讨论起朝政来。
太子一党在江州的人已被萧珩除了个一干二净,如今江州已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如此一来,倒不止失了钱财,更损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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