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位小世子耍起蛮来,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她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到时候便只能嫁予他。可他说这话时目光澄澈, 不像是在说假话哄骗她。
“世子说笑了……”她只低下头笑笑。
少年郎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我可没有说笑,那日同顾三姑娘说的, 姑娘考虑得如何?”
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听得她糊涂了。那日他哪里有让自己考虑过什么?
见她沉默,知道是她忘了,他又在那边小声提醒,“我不是说我家若是上门提亲,让姑娘叫太傅应下来的吗?”
他那日说得那般随便,她只当他实在同自己开玩笑, 戏耍自己呢。可她抬起头,却望见他目光中与他举止和外表格格不入的认真来。
她一时不知透过眼睛望见的还有自己眼前坐着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婚姻大事, 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世子怎好私下里来问我。”顾芷柔说这话时有些心虚,毕竟没有父母之命前她便已经在外祖母跟前应下表兄的求亲。
若是没有萧珩和太子,如今她与贺家的亲事应当已经尘埃落定。
可她说完这话,那边坐着的少年郎却笑了,“顾姑娘何必装傻, 那日在澄湖湖畔时,姑娘若是真这么想,就不会扮成是病弱之人。”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继续说:“若姑娘当真认同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先前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若是被哪家的夫人瞧了去,太傅也答应了,便安心地在闺中待嫁,何必闹那么一出劳心伤神的。”
听了他的话,她却有些恼怒了,只瞪大美目盯着他,“你……”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她只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可方才那少年郎从一侧翻身一跃,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懒得在同他攀扯,两手想推开他手臂离开,可面前那人却纹丝不动。
正僵持着,不远的游廊下边传来一个熟悉地声音:“顾三姑娘和阿尧真是好兴致,怎的在皇姐的花园里独自设起小酒桌来了。”
她朝他望过去,一时忘了将放在赵景尧手臂上的手给拿开。
她只见五六步开外的游廊底下,萧珩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身姿挺拔健硕,他将手背在身后,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她抓着赵景尧胳膊的手,眸色冷冽,怒气似要溢了出来。
她心虚地将手收回身后,朝他福福身子,“臣女参见二皇子殿下。”
看见她朝廊下的萧珩行礼,赵景尧似乎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向他行了个揖礼,“臣子赵景尧见过二殿下。”
他对着萧珩竟比对着太子时还要恭敬三分,顾芷柔摸不着头脑,只愣怔地望着他。
那边的萧珩见了却朝他们走过来,“起来吧,”那双深沉地凤眼却仍盯着顾芷柔。
他不着痕迹地走到两人中间,然后坐到了顾芷柔先前坐着的凳子上,“愣着干嘛,坐呀。”
二殿下都发了话,赵景尧自然听话地坐到了萧珩的左手边,顾芷柔却找借口想要开溜儿,“我去看看公主姐姐和阿宁妹妹。”
她因为紧张,连对她们俩人的称呼都变了。没得到那位尊贵的二殿下的回复,想要自己偷溜,却被身后的萧珩察觉到。
“你知道皇姐的寝殿在何处吗?”他的声音冷冽,听得她直心虚,她只能悻悻地转身回去。
可坐在何处她却犯了难,她刚走到萧珩右手边,却听见他又说:“坐下。”
他声音沉沉的,她听不出喜怒,只能认命地坐到他旁边。
可她刚坐下来,他的手却伸了过来,紧紧捏住她小巧柔嫩的左手来。有桌沿挡着,那边的赵景尧自然是瞧不见的。可她胆小啊,轻轻地挣扎起来,只想逃脱他大掌的桎梏。
他从前即使是半夜跑到她闺阁中,也是十分规矩的,从未像今日这般偷偷来牵她的手。知道他是误会赵景尧和她了,如今她想解释这样的场合也不太合适,她只又蹙紧了眉头。
看见她与旁的男子那般亲密,萧珩本就生气,余光还瞥见那边的赵小世子时不时地偷看她几眼,他心中醋意更甚。如何也忍不了了,这才伸过手去抓着她。
三人之间气氛尴尬,赵景尧自顾地喝着酒水,还在为萧珩突然地到来而疑惑。方才他可瞧见二殿下眼中的醋意,难道这位不近女色的二殿下也喜欢上了自己的顾三姑娘?
喝了几杯薄酒,他终是想得明白了些,双手拿着酒杯瞪大眼睛。
尴尬的气氛维持了没多久,长公主和赵景宁便来了。
顾芷柔听见她们的说笑声,轻晃了两下被萧珩抓着的手,努努眉头暗示他放开。
顾及到自家皇姐,萧珩终是妥协,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未曾料到自己这个弟弟此时会出现在此处,萧瑷三两步走过去,“阿珩,你今日怎的来了?”
萧珩朝她颌首,“我路过西边的市集,看到些十分不错的樱桃,想着买些给皇姐送过来。没承想,皇姐竟背着我开小席。”
听见他的话,萧瑷飞快地瞥了一眼顾芷柔和赵景尧两人,尴尬地笑笑,“今日本是请了阿柔过来府中看看的,都是些女子喜爱的小食,所以便没邀你。如今既然来了,便一同坐下吧。”
待众人落好座,萧珩却又不适时地开口了,“既是你们女子的宴席,赵小世子怎的在此处?小世子是当厌了公子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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