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后的几人反应过来立马去追时,却又被十五十六给拦住当着街上众人的面打得屁滚尿流。
依着顾芷柔的吩咐,十五十六走前还冷着声丢给被打趴下的那几人一句:“以后仔细着些,见着我们家公子和夫人,绕着道儿走,不然我们见着一次打你们一次。”
几个流氓倒在地上见对方才两个人,便把自己这边五六个人打得人仰马翻的,顿时猜到贺承宣来头不小,哪里还敢去招惹连连称“是”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溜了。
顾芷柔见了,满意地笑笑。却并非只是为替自家三表兄出了气而满意,更是为着方才表兄身边那个有趣的小姑娘而十分满意。
贺承宣性子沉稳,待人更是温润有礼,那般直率、热烈如火的小姑娘倒是比自己这样的女子更适合他。
放下车帘摇头笑笑,她只吩咐十七往附近的宣纸行去了。
这些日子写的字多,书信也多,倒是将小院里那本就不算多的宣纸和纸笺都给用得快没了。
买纸这样的小事,原本只消派手底下的人出来跑一趟便好,可到底自己也出了门一趟,不过也就是顺道的事儿。
只是好巧不巧的,来的竟是贺家在苍州城中新开的宣纸行。
苍州虽在大周北地,木城也缺少木材,可苍州宣纸的名气在大周却是十分响亮的。
原先贺家在苍州也没什么生意,只是顾芷柔同贺承宣婚事一退,贺家这位三公子突发急症吐血,还不容易修养好后又听闻顾三姑娘嫁予珩王作王妃,他却是连着好几日跑到她先前住的玉兰汀里独自待着。
见他如此像失了魂儿一般,贺老夫人十分头疼,没有办法,为了不让他日日在府中触景伤情、也为让他出门散散心,才将他远远支使到苍州来料理新开的宣纸行生意。
马车停在宣纸行门口,顾芷柔进了铺子,才望见自家三表兄和先前那个小姑娘在一块儿。
两人似是在争吵。
“你一个小姑娘家,从江州一路跟着我到了苍州,合适吗?”即便是生气时,贺承宣的声音都是不急不缓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贺家祖母已经应允我们的婚事了,我也认定你了。”小丫头声音娇软悦耳,却十分坚定。
店里的伙计望见顾芷柔,上前去迎:“公子随便瞧瞧。”
站在柜台里边的两人听见了,目光却往她这边投过来。
“表妹……”贺承宣一眼就瞧她逆着光走进来,他的眸色也跟着亮了几分。
可先前还在与他争吵的那个小丫头才听见他这般称呼顾芷柔,却是霎时起了敌意。将顾芷柔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晓得自己的心上人为何对他这表妹始终念念不忘了。
她三两步走到顾芷柔跟前,警惕地望着她:“怎的这般巧,珩王妃怎么也在苍州?”
顾芷柔笑笑,心中自是明白她这敌意从何而来,“姑娘如何称呼?”
望着她这笑意盈盈的脸,小丫头眸中警惕更甚,声音也跟着抬高几分:“我姓方。”
“姑娘姓方的话,和方刺史……”
还没等她说完,那小姑娘便急着在一旁回答:“方刺史是我伯父,我是方家二房长女。”
为着小姑娘的心急,顾芷柔只笑笑,却是拉起她的手往贺承宣那边走,“原先不知道贺家来苍州城开了铺子,也不知道外祖母给三表兄定下了这么好的姑娘。”
听着她那十分真诚的话,那位方姑娘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傻愣愣地跟在她身后。
贺承宣如今仍站在柜台里边,听见她的话神色却黯然几分。
他急忙撇开话题,“表妹今天是出门买宣纸的?”
顾芷柔忍下心中愧疚,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这宣旨行中的宣纸不多,表妹随意挑选,我让人给你送到府上。”贺承宣说这话时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可那位方姑娘却误会他了,着急起来。
她转过头恨恨地瞅着他,贺承宣莫名其妙,只拿着手中账本。
“今日我套了马车,不用劳烦表兄手下的人。只是出来时匆忙,与离国战事不知何时结束,也不知能否赶上去江州喝表兄的喜酒。只能送方姑娘一份薄礼,全当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顾芷柔将腕上戴着的翠玉镯子取下,套在方姑娘手上。
那翠玉镯子质地十分好,价值连城,却不过是她嫌手上太空临时起意带着的,却是冥冥之中派上了用场。
她这话说得也十分漂亮,叫那姑娘挑不出毛病来,何况这种成色的镯子实在算不上是薄利。
那方家姑娘只十分欣喜的拉住她的胳膊:“先前听大伯家的五妹妹说三姑娘的好,我原先还不肯相信,如今见了,我也十分喜欢三姑娘的性子。日后我与郎君成了婚,三姑娘若是有机会到江州来,要常常来找我才是。”
见她这般,绝不是个小肚鸡肠,爱扯着前事不不放的那种姑娘。
顾芷柔只温柔地在一旁笑笑,贺承宣却一时语塞。
“表兄今日当真要谢我,先前在茶楼若不是夫君派给我的人出手,只怕表兄和未来表嫂此时还在被那几个混混纠缠呢。”
方姑娘听了,对着顾芷柔印象越发好了。这顾姑娘进了宣纸行,提到她那“夫君”已许多次了,用意自然不言而明。
见自家表妹将话说的这般通透,贺承宣哪里还会不明白,在得了她与珩王成婚的消息后,他便劝自己要放下,只是当真要放下却是需要些时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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