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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赵霁挣扎再三,让步道:“既然空口无凭,你又如何保证事成以后,居松关不会卸磨杀驴?”
    这便是同意用兵权交换的意思了。
    居云岫背对着他,道:“我在相爷身边,不就是最好的保证吗?”
    赵霁眉峰微动。
    “倒是相爷,”居云岫回头,“为何突然间改变主意了?”
    赵霁对上她清亮的目光,不动声色:“良禽择木而栖。这话是你说的。”
    居云岫想到昨日晋王想用战长林保王琰一事,默然,少顷道:“相爷准备拿出多少兵权?”
    赵霁道:“三万。”
    洛阳城总共只有十万禁军守卫,赵霁一开口就能以三万禁军来交换自己的爱妾,难怪晋王要想方设法掣肘他。
    居云岫确认道:“神策军?”
    赵霁坦然:“对。”
    大齐禁军沿袭前朝制度,由南衙、北衙两大部分组成,其中神策军属北衙禁军的主力,乃是负责保卫京师、戍守宫廷的重要力量,兵权一般由皇帝身边最信赖的人掌管。
    居云岫感慨道:“是我低估心月在相爷心里的分量了。”
    这句慨叹有些讽刺,赵霁道:“这个分量原本是留给你的,是你不愿要。”
    居云岫哑然。
    屋里余晖脉脉,莫名使气氛悲凉,居云岫自嘲一笑,道:“惭愧,我的确不曾感受到自己在相爷心里的分量。”
    这不是居云岫想要探讨的话题,她收回目光,举步往外,身后传来赵霁的声音:“他走的那三年——”
    赵霁欲言又止,一些压抑多时的话梗在喉间,最终还是并着愤懑、酸楚、自嘲吞咽回了腹里。
    “罢了。”
    七夕当日,天没亮,战长林便醒了。
    今日醒来的头一件大事不是教恪儿练武,而是在镜台前整饬自己的“妆容”。
    战长林上次从长安来时除僧人的行头以外,还特意带了一套胡服,耳饰也没落下,仍是那一对褐红色的玛瑙耳珰。
    恪儿因在院里寻不到人,便特意走到他房里来,进门一看,目定口呆。
    昔日一袭僧袍的男人穿着翻领窄袖的胡服,挺拔劲瘦的身形一览无遗,尤其那一双修长有力的腿,笔直得叫人挪不开目光。
    恪儿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走上前一比,自己竟然才到这长腿的大腿中段。
    战长林顺手把他捞起来,抱到镜台前坐下,父子二人在镜子里大眼瞪小眼。
    战长林捋了下头发,问:“如何?”
    恪儿诚恳回答:“有点长了。”
    战长林的头发的确长得快,额头前的垂下来,都有些遮眼了。
    可以又还没长到可以扎起来的程度。
    战长林胡乱捋了几把,瞄向恪儿扎得乖乖的、圆圆的两个发髻,伸手摸上去。
    发质跟他的一样,又黑又顺,摸着叫人爱不释手。
    难怪居云岫爱摸他的头。
    “日后不要随便剃发,明白吗?”
    恪儿不明白:“我为何要剃发?”
    “……”
    战长林张口结舌,想到自己剃发的缘由,瞳孔黯下来。
    恪儿看到镜台上摆着一个精美的锦盒,伸手拿起来:“这是给阿娘的生辰礼吗?”
    “不是,”战长林暂时还不想让恪儿看,收回锦盒,他想把最大的惊喜留给居云岫,“是七夕礼。”
    “七夕礼?”恪儿这次是真的不懂,“什么叫七夕礼?”
    “以前有一个叫织女的仙女下凡,爱上一个叫牛郎的凡人,违背天规嫁给他,跟他做了夫妻。后来他们的婚事被天帝知晓,织女被捉回天庭,离开了牛郎。”
    恪儿被战长林所讲的故事吸引:“后来呢?”
    战长林道:“后来,天帝允许他们一年见一次面,到见面那天时,牛郎便背着他们的孩子到天庭上寻找织女。可是织女在天的那一边,牛郎在天的这一边,两人中间隔着又宽又长的银河,只能相望,而不能相会。”
    恪儿揪心:“那怎么办?”
    战长林耸眉:“织女不肯走,牛郎也不肯走,两人的感情打动了天上的喜鹊,于是一群一群的喜鹊飞过来,在银河上搭成一座桥,牛郎织女便在鹊桥上相会了。”
    恪儿眼睛里迸出光芒。
    战长林道:“那一天便是七夕,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七夕礼,就是送给心爱人的定情礼。”
    他摸摸恪儿脑袋:“明白了吗?”
    恪儿望着镜里的战长林,良久后,抿唇一笑:“明白了。”
    窗外传来马蹄声,是乔瀛驾着马车赶到了,战长林拍拍恪儿后背:“带上给你阿娘的礼物,走了。”
    今日是一家三口的团聚日,琦夜、姆妈都没有跟着出行,车里就只父子二人并排而坐。战长林伸着手,由着恪儿玩他的手指头,向驾车的乔瀛问:“灵山寺那边都安排好了?”
    王鸢今日要到灵山寺祈福,不过她不是今日这场戏的主角,而是看戏的人。今日在灵山寺“唱戏”的主角是她的夫君居桁。
    乔瀛道:“公子放心,一切顺利。”
    战长林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不再多问。
    南湖上,一艘画舫静谧地停泊在垂柳下,居云岫坐在船舱里,隔窗遥望对岸的青山。
    岸上有辚辚车声传来,不多时,船身微微一动,有人掀帘走入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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