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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为,你说我做错了吗?父汗都躁急得喜好男子了,我做儿子的岂能坐视不管?哼!千辛万苦为他弄来美貌女子,他竟然狠心罚我?”
    无为默默坐在几前,抄《金刚经》。
    时雍瞥了一眼,无为分明也不太擅长。虽说是故意模仿来桑歪歪扭扭的字迹,可他捉笔与行文的样子,不太像传说中的大儒高徒。
    来桑还在帐里发脾气,外面就又传来阿农的声音。
    “大汗传小先生去汗帐。”
    始于阿伯里的这个称呼,成了众侍卫对时雍的称呼,因为巴图的看重和来桑的当众抢人,他在众侍卫面前也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多少有几分敬畏。
    “不许去!”来桑黑着脸。
    说完想到父汗的威仪,脸色一黯,来桑爬起来道:“父汗不就喜欢看我扎针吗?我跟你去。”
    阿农道:“大汗没有召见二皇子。”
    来桑瞪大眼,“不召见,我还不能去了?”
    阿农为难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来桑还在禁足,如何能去?
    时雍看了阿农一眼,淡淡道:“我跟你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毡帐,来桑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失落感和说不出的愤怒。
    他攥紧拳头,声音微微急促,“无为。”
    无为抬头:“二殿下。”
    来桑问:“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当真会妖法?”
    无为眼波不动,有种见怪不怪的木然感,来桑也不期望能在他的嘴里得到答案,皱着眉头思考片刻,“父汗莫非真的看上他了?竟舍得在他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不过,这小子若是女子,倒也真是个好样貌……”
    说着说着,他拍拍脸,耳朵通红。
    “我他妈也疯了不成,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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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图今日的状态极是不对,那张威严的脸上有时雍看不懂的眷恋,还有浓浓的戾气。
    进入汗帐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巴图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高大的身姿坐在椅子上,仿佛凝成了雕塑。
    好一会,他突然冷冷吩咐。
    “头发放下来。”
    时雍站在帐中,闻言心里一怔,试图从巴图的眼里读懂一些什么。
    “大汗,何出此言?”
    巴图落在扶手上的掌心微微一卷,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般,眼里的波光如同能融化冰山的火焰,热得烫人。
    “孤的话,你听不见吗?”
    这话比刚才那句语气更重。
    不容抗拒。
    时雍穿着兀良汗士兵的棉甲,头发束起挽成了发髻,还戴了一顶草原人的毡帽,看着就是个清俊的少年郎。
    在巴图目光的逼视中,时雍笑了笑,伸手拿下帽子,抽掉束发的绦带,将一头“青丝”放了下来。
    几天没洗头,她头发都油了,又长又打结,凌乱得不成样子。
    巴图不满地蹙起眉头,眼光里流露出无奈与疑惑,还有一种复杂的渴望。
    这个目光特别漫长,特别久。
    久得时雍心里一阵阵敲鼓,开始想应对之策了,巴图的手又无力地抬起,冲她招了招。
    “来,为孤按头。”
    时雍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去。
    这么说,就是危机解除了。
    她其实不明白巴图在想什么,若当真缺女人,来桑为他找来的美貌女子他却不要,若是为了占有或是单纯的情欲,以他大汗的尊威,犯不着跟她玩这么多花样。
    时雍是真不懂。
    默默为巴图按着头。
    巴图的气息静静平稳下去,语气也远不如时雍刚刚进来时那么凶戾。因此时雍猜测,刚才是来桑那个蠢货惹恼了他,把火撒在她身上。
    汗帐里沉寂了许久。
    突然,传来巴图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他是闭着眼睛的,声音也低,听上去如同呓语,时雍回神,明白他是在问自己,想了想道:
    “阿拾。”
    巴图皱了皱眉头,又问他的家事。
    时雍半真半假地道:“我父亲是顺天府的小仵作。”
    巴图手指轻轻缩了缩,声音有点沉:“你娘呢?”
    娘?时雍想到王氏。
    她轻轻笑了起来,“我娘是个市井妇人,嘴坏,爱说人闲话,东家长西家短,就没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吝啬,小心眼,一毛不拔,会过日子会攒钱。她没什么本事,但烧的菜很好吃。家里穷,没什么吃的,她总能变出些花样。她洗衣服很干净,一人就两身换洗衣服,总是整整洁洁,她好面子,不愿意让人看笑话,她很是崇拜我爹,却总毒口骂他……”
    巴图眉头越听越紧。
    大晏民间小家庭的生活是他不曾涉足的领域,听着有些新鲜,他也就没有阻止时雍,直到她说完。
    “针灸是谁教你的?”
    冷不丁又回到了这个话题,时雍有些意外。
    当初,孙正业也因为她的行针手法大为惊讶,为了看一眼她针灸,甚至不惜收她为徒。如今巴图又为此再三询问,到底是为何故?
    “我师父。”
    时雍答得很轻松,心里却满是疑惑。
    “师父。”巴图嘴里念叨了下,“等孤领兵入京,带你师父来见。”
    时雍不妨他有此一说,震愣好半晌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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