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夫妻,还不如做一对狗男女呢。”
这话来得突兀,赵胤明显接不上。
也只有时雍才敢如此大胆了。狗男女这种骂人的话,在她齿间辗转,不仅不觉得粗俗难堪,反倒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味道,连干草的气息似乎都变成了迷魂的味道。
赵胤呼吸愈发急促。
“别闹了。”
他捉住时雍的手。
“兀良汗使臣尚在营中等我。”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时雍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许是这个样子的他太容易激起女子的征服欲。时雍唇角微抿,不仅不打算放他走,还顺势将自己偎入他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赵胤果然往后退,时雍就势将他推到草垛上,整个压住,一双美眸似笑非笑。
“那大人就许我个时间。待使臣走后,还是何时?”
赵胤:……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像被烫住了一般,迅速移开,似乎无处安放,用了点力,却没能将时雍推开。时雍看他如此,微微一笑,骤然倾身,轻轻道:
“大人,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走。”
赵胤睁大眼,扼住她的腰,喘息着将她推开些许。
“阿拾……”
“大人,我不做都督夫人了。只做你的女人。”时雍半真半假地说着,也不是真的去亲他,就是凑过去佯作要亲的样子,看他狼狈挣扎,看他想逃又使不出全力的样子……
高高的草垛有几丝霞光映入,将他们笼罩其间。时雍望着他,望入他的眼里,心里渐渐生出些古怪的想法,就好像她与这个男人已羁绊了生生世世那般,
不是现在,而是很久很久以前……
本意是逗弄人,恍惚间,她竟入了神。
耳边有笛声配合心境,悠悠扬扬,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赵胤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躲入草垛后面。
时雍心里一跳,看着面前冷肃的脸,这才反应过来,那笛声不是她脑子里臆想出来的“配乐”,而是确实有人在吹奏。
那么,在卢龙塞大营里,有雅性抚琴弄笛的人,除了白马公公还能有谁?
时雍与赵胤相对而视,谁也没有说话。
笛声却越来越近。
赵胤不藏了,走出草垛抬头看去。
“厂督好性致。”
时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角白衣翩然从青砖围墙缓步行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慢慢坐下,一条腿轻缓弓起,颇有些江湖游侠的恣意。
赵胤沉声,“下来。”
笛声戛然而止。
白马扶舟收笛回腕,笑盈盈看着他。
“大都督这才叫好性致。”
他坐在高处,环视这磊放整齐的草垛,一双眼缠缠绵绵颇有几分迷离的戏谑,嘴边勾起的弧度却略含嘲弄。
“云薄天青,草垛伴佳人,轻捻慢笑,妩媚足生春…………此番意境实在是妙。若无乐声,总是少了几分情致,扶舟一番好意,大都督不会怪我打扰吧?”
第225章 给些颜色
时雍一惊,竟不知白马扶舟是何时来的。
这种事被人撞上,多少有些尴尬。可时雍认为,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她看赵胤一眼,语声淡淡地笑。
“厂督来得真是不巧。”
白马扶舟神色莫辨,望着她道:“是你们来得不巧。”
倏尔一笑,他笛子轻轻敲着手心,指着那不远处的垛墙道:“今日风和日丽,本督在那赏景,二位就闯了进来……”
侧过眼,他又看着赵胤:“想是二位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发现我。不得已,我只能出声给二位助性了。”
好一个助性。
时雍看到他白衣翩然的样子,不由就想到了天寿山初见那日,这人坐在房顶上慵懒肆意的样子,“白马公公很喜欢坐在房顶赏景呢?”
白马扶舟道:“我喜欢坐在高处。”
时雍抬了抬眉梢,不作声。
赵胤淡淡道:“厂督赏景吧。不打扰了。”
白马扶舟笑而不言,“大都督慢走。不要责怪才是。”
出门的时候,时雍没明白他此话怎解,走出去,看到齐刷刷跪了一地的将士就明白了。
这些人全是被白马扶舟的笛声引来的。
他们全然不知会在草垛场里逮住大都督和小侍卫……
此情此景,众人不知该请罪,还是该恭喜,索性跪下了。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时雍刹那惊悚,望向赵胤,却见他面色不变,迟疑片刻,道:“都不用当值吗?堵这里做什么?”
时雍:……
众人尴尬,陆续离去,都没人敢看看大都督是什么表情。时雍同他慢慢走回营房,回头看一眼,山风悠扬,却已不见白马扶舟的身影。
她道:“白马公公当真是个怪人。”
赵胤面色冰凉,“你离他远些。”
时雍眉梢微微一跳,“为何?”
赵胤道:“听话。”
“……”
这回答是赵胤的风格。
其实不必他提醒,时雍心里也自有计较。她原是一个爱美之人,可是对生得十分好看的白马扶舟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便是来自于天生的警惕性。
以前她也曾怕过赵胤,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可熟悉之后,她渐渐就不怕赵胤了,甚至偶尔会觉得他就是一只纸老虎。然而,白马扶舟不同,他温和有礼,是那种极容易接近的人,她却偏生不愿,或说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