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沈浮带着苏惠然边战边退,雪已经积起,地上白茫茫一片,她一脚踏去,却不料踏了个空,整个人落了下去,待得隆隆声停下,苏惠然不觉得疼痛,才发现自己被沈浮护着。
“这是……”
说话间,隐隐有回声,伸手一摸,触手便是被冻得坚硬的土石。
“应该是口废弃的土井。”事到此时,沈浮依旧淡淡地说道,“是我拖累了夫人。”
这是苏惠然第二次听他说“拖累”这话,实为累赘的她想也没想道:“是我拖累了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救我,也不会落到这地步。”
“盖土!”
顶上传来一声令下,不久便有泥土从顶上落下,洒了满头满脸。
这是要活埋了他们!
井底甚深,苏惠然不觉得两人可以从此地脱困,如无人来救,两人定是要死在这里了。对于凌蓉与沈浮她有无数想问,但此时此刻,又似乎知道了任何答案都毫无意义。再者想到死,她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意外地平静,并无太多的惊恐,也许是她在成亲后的七年里,所嫁非人经历的痛苦远比死更可怕。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能和沈将军这么了不得的英雄死一处,也不枉此生了。”劈头盖脸的土撒下来,人既将死,说话间似乎也少了几分礼节顾忌。
“多谢夫人夸赞。”沈浮的声音依旧平淡从容。也许是上过战场的人见惯了别人的生死,也看淡了自己的生死。
苏惠然原不该对一个外男说起自己婚嫁这等私事,只是死到临头,她更不想让人以为自己还冠着那个人的姓氏。
“沈将军有所不知,半月前我已和离,以后再不是什么夫人,我原是城西苏府的五小姐,苏惠然,等下入了地府,阎罗王问起也好叫沈将军知道自己救了谁。”
沈浮明显顿了一顿,才道:“我知是你,苏小姐……”
话入耳,那股熟稔之意让苏惠然一愣,多年前她与沈浮也只是远远见过几面的交集,如今天黑,她又披头散发,一脸血污,沈浮竟能认出她来?也对,如果不是沈浮认识她,她叫出他名字的时候,他怎么会一点也不惊奇?
不由自主仰起头想察看他的脸色。
“别抬头。”
一只大手盖到了她的头顶,将她抬起的头又按了回去。
“泥土落入眼中便难受了。”
隔了许久,那个淡然的声音终于带着几分波动,轻得几乎不可闻:“是我拖累了你……”
头顶落下的土石更多,转眼将两人埋起。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准备工作就绪,下章正式开始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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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生(一)
重重纱帐,挡了外边的清风,偶有一两声鸟鸣传进来。
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挣扎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眨眼间猛地从床上跳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姐醒了?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苏惠然揪着胸口的衣衫,指尖用力到泛白,也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濡湿的睫毛不安地扑颤,惊恐的视线慢慢停驻在锦被上,蝶恋花的花样被绣得栩栩如生,粉色的蝴蝶振翅欲飞。
“小姐?小姐?”绿衣丫环急急上前,扶着人轻拍后背,“可是魇着了?”
“没,没事……”苏惠然一开口才觉得喉咙干涩得紧,忍不住咳了一声,就连着停不下来,一时之间差点抽过气,绿衣丫环急得朝外唤人,一时不见人进来,只得自己又着急忙慌跑到外间端水。
带着淡淡花香气的温水入喉,苏惠然这才慢慢压下胸口那股憋闷到撕心裂肺的意味,那股子似乎还充斥在鼻端的泥土腥味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也淡了不少。
“小姐,您感觉怎样?还难受吗?”
绿衣丫环将杯子放下,细细察看她的神色,又拿了帕子给她擦去眼角沁出的泪花和额头细密的汗珠。
苏惠然手指颤了两下,抬手将她的手拿下,她自己的手冰凉,被她握着的手温热柔软……片刻前,还是黑暗的夜晚,冰天雪地里,她的手掌所能触及的只有坚硬冻手的土石,为何突然一切都变了样子?她记得她应该是死了,难道只是一场梦?
“小姐?”绿衣丫鬟眨了眨眼,手指动了动,有些不解。
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
“……绿珠?”苏惠然抬眼盯着眼前的人,记忆慢慢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这是她的大丫环,从小跟着她,直到她瞎了眼嫁了姓赵的那个伪君子才害得她被人设计丢了性命。
“是奴婢呀,小姐,您怎么了?”
“是你!我这是死了吗?才又见到了你?”不然死了的人怎么能又活了过来?苏惠然开始觉得自己是死在了那口枯井里,但这又是哪里?地府吗?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觉阴森恐怖?
“小姐,您肯定是魇着了!别怕别怕,梦里都是假的,现在您醒了,什么事儿也没有!”绿珠反抓着苏惠然的手轻轻地拍着安慰她。
做梦?她还活着?
苏惠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该如何是好,再看眼前的绿珠,似乎是比她印象里要小了几岁,看着还有些稚嫩。
苏惠然的目光从绿珠身上移开,目光所及,雕花大床,粉色床缦,桌椅摆设,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样子,虽隔了7年之久,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这是她出嫁前住了十多年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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