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岗在楼下站着,思想斗争了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咬咬牙,上楼去求房秋实:“那你给我指条明路吧,只要你不让祝有财替代我的位置,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还不知道吧,茂行今天只是吓唬你的,分销权还给你留着。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诚意悔过,可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好歹要管你叫一声堂哥对吧,看在咱俩这稀薄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的份上,那我就大言不惭帮你出出主意——别听风就是雨,先带她去做孕检,再做亲子鉴定。不是你的,赶紧跑,是你的,自己打掉牙齿和血吞,让她干干净净地离了,再正大光明地跟你结婚。结婚归结婚,别到我面前舞把戏,我脾气不好,今天是怕吓着我家小玉庭,没跟她计较,要是再有下次,我直接报警抓人。你该知道,我房秋实,言出必行,不说空话。”房秋实软硬兼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大局在握的强大气场。
王岗说了声谢谢,到楼下把这两段话反复琢磨清楚了,终于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陆茂行给他留了一线生机,那就不要再犯蠢了。
他去前面河边找到陆茂行,这次没跪,而是蹲在陆茂行的鱼箱旁边,恳切地说道:“给我三天时间行吗?”
陆茂行没回答,反倒是问旁边的谭晓东:“展销会哪天来着?”
“一周之后。”谭晓东自然是眼馋上海那边的分销权的,但是吧,他也不是傻子,知道江山难打的道理,那边的市场是王岗啃下来的,没道理让他坐享其成。
陆茂行把他搬出来,就是敲山震虎,让王岗有点危机感,不要觉得自己不可替代。
实际上,目的已经达到,王岗这不是急得团团转了么?
回答了陆茂行的问题,他提了一嘴:“我可以跟过去看看吗?”
看看王岗到底怎么跟人家舌灿莲花的,学着点,将来自己也去跑别的地方的市场,多少会用上点。
陆茂行没意见:“那你们俩一起去吧。”
一起去,但是不回答王岗到底给他几天时间,王岗要是识相点,自然会早点处理完谢婉秋的事。
这是他最后一次给王岗机会了,要是王岗再不珍惜,那也就不怪他卸磨杀驴了。
这道理王岗当然是懂的,第二天就带谢婉秋去了省城,各种检查做下来,确实是怀孕了,也确实是他的孩子。
除了认下来,别无他法。
两人去找谢婉秋丈夫谈判,对面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一万块:“一万块,我们两清,我也不去你们谢家闹,你也别管我钱怎么花。”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这个男人更无耻的软饭男了吧?
王岗叹了口气,想想还是咬着牙掏了钱。
算上上次讹他的三千,为了一个谢婉秋,他搭进去了一万三。
行吧,弄回来一个媳妇和孩子,也不算亏。
“等我从展销会回来,找个日子把婚礼办了。”王岗兜里全都淘干净了,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真惨啊。
其实跟谢婉秋在一起鬼混的这几个月,已经搭进去七八千了。
这么一算,好家伙,两万多没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很穷呢。
钱都这样悄无声息地流淌出去了。
算了,为了少年时期的那份执念,再心疼也咬咬牙挺过去了。
房秋实没想到,王岗和谢婉秋两个弯弯绕绕了一大圈,还是走到了一起。
婚礼上的时候,没驳了他们的面子,即便谢婉秋依旧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但她还是大大方方地,回了一个笑,干了这杯酒。
送上新人贺礼,离开时提醒王岗:“把人看好了,还有,好好跑市场,不然,万一她给你捅个篓子,到时候你可没有功劳来抵消了。”
王岗听着这话,脊背一阵发凉。
想想还真是,这哪里是娶了个媳妇,这就是娶了一枚原子弹啊,一不小心会把自己炸粉身碎骨的那种。
他还真有点后悔了,可是,贼船已经上了,酒也摆了证也领了,除了把人看好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婚后就找了个月嫂照顾谢婉秋养胎,跑起业务那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兢兢业业到让人无可挑剔。
房秋实每次见着他,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原本还挺胖的一个成年男人,不到三个月就瘦的什么似的。
问陆茂行是不是苛刻员工了?
陆茂行哭笑不得:“需要我苛刻吗?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吓得连喝口水都怕耽误了业务。”
“我那还不是为了防止他行差踏错?再说了,你不觉得这三个月有点太平过头了吗?就谢婉秋那个性子,指不定憋什么坏水呢。”房秋实总有种不安的预感,谢婉秋这个瘟神,可别给她搞事情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半个月后,县城来了一群穿着便服的声称自己只是随随便便参观一下厂子的神秘人物。
见着员工就打听各种厂里的细节。
陆茂行早就接到了黄克俭的警告,不能问,不要问,全力配合才是唯一的自救之路。
等这群人走了,陆茂行把员工们聚在一起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有位同志,举报厂里有外国间谍,偷取了什么国家机密,还要跟外国情报组织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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