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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看着地上那被拖行一路,双腿和指尖磨得血肉模糊的清秋,嫌弃地啧啧两声,掏出一放手帕垫在掌心,方才托起清秋的下巴瞧了一眼。
    “的确是美人,”青袍道人满意地点点头道,“能杀宫哲的刀,果然不是凡品。”
    说罢,他将清秋放下,正要叫那两只巨虎来将她带走,却忽得瞥见她颈后一颗尾指指节大小的花形胎记。
    青袍道人一惊,口中发出“咦”的一声,轻轻扯开她的衣领,顿时大惑不解:“上头派出去的人说德阳公主浑身上下没有一颗痣或胎记,光洁如羊脂玉一般。莫非这女子……不是德阳公主?”
    说罢,青袍道人又端着清秋的下巴端详了半天,再看她那一身被磨的几乎辨认不出样式的朴素衣裳,终是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清秋口中:“罢了罢了,算你这小姑娘命好。贫道这次出山前答应了师父,不拖无辜之人下水,不伤无辜之人性命,还让你白饶了一颗还魂生骨丹去,唉,亏了,亏了。”
    青袍道人一阵长吁短叹,一旁卧着的两只猛虎无聊地张大了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行了,找错了人还吃了贫道的丹药,你们两个就别歇着了,再去办一趟差事,”青袍道人说着,看了清秋一眼,“把这小姑娘扔远一点,省得人死在我手里。”
    第9章 包袱 “清秋一定是偷偷跟来了!”……
    龙沙驻地,营帐纷纷亮起烛火,不时有人从帐帘缝里探出头来,向宫哲的营帐这边张望。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被血浸透的纱布沉甸甸得一卷接着一卷。
    后宫那些娇贵的嫔妃何时见过这样惨烈的场面,一个个吓得俏面泛白,慌忙命人将帐帘合紧,不许一丝血腥味儿飘进来。
    驻地不大,宫哲和德阳夜入莽林遇到猛虎的事,不消多时就传了个遍。有些与德阳的母妃有些交情的妃子,替她唏嘘这孩子命途多舛,更多的却是在暗中得意——她多年不在上京,刚一回来就夺去了皇帝的全部注意和宠爱,甚至因为她乖巧懂事深得圣心,还给她那死了多少年的老娘升了妃位,比她们这些勤勤恳恳伺候皇帝多年的人升的还快,哪能不让人恼火?
    还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林中相会?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至于其他随行的京官,听说宫哲受伤,都装模作样的跑来看望,却被展晟拦在帐前不得进,只好一个个踮着脚往里面瞅。
    宫哲常年握着兵权,此次回京后还未将边关的兵权尽数交出,他们可都眼馋得很——虽说边关艰苦,不算是美差,却绝对是个肥差。自从当年与祁国对战连连失利后,这些年大越拨到边关的军费一年比一年多,不管谁捞到都能大赚一笔。
    “王爷!户部侍郎邱彰前来探望!”
    “礼部钱真也来探望王爷,望王爷无恙,早日痊愈!”
    “王爷……”
    看他们那副争相报名号的样子,要不是有展晟拦着,他们怕是恨不得闯进帐中,到宫哲榻前摸几滴眼泪才罢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老子咽气了。
    展晟无奈。他脾气不好,几欲发作,可考虑到主子经此一遭还不知要在上京疗养多久,还得和京官搞好关系,只得硬着头皮劝道:“各位大人,御医说过我家王爷需要静养,各位还是请回吧。大人们的好意,待王爷醒了,小的自会代为转达。”
    见人家都这样说了,这群京官也不好继续死皮赖脸的赖着不走,再说他们此番举动也没带着几分真心,说白了,也只是想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万一皇帝真看见了他们的真情切意,准了他们接替宫哲的差,也不枉他们离开那温香软玉后宅屋,到这龙沙走一趟。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不再打扰了,”户部侍郎邱彰抹了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我等这就回帐替王爷焚香祈福。王爷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等。”
    “好,大人慢走。”
    说罢,这群京官一个拉着一个,谁也别想比谁多留一刻,一步三回头的各自回了营帐。
    王帐中,天子宫澶站在桌前,听着手下小太监回报的,宫哲帐前那一幕荒唐闹剧。
    宫澶今年年逾不惑,与宫哲非一母所出,但许是都继承了先帝的长相,相貌有些相近。只不过他比宫哲年长十来岁,又长居朝堂,看惯了文臣之间的风起云涌明争暗斗,远比久居边关的宫哲所经历的厮杀更加催人老去,因此显得有几分老态。
    听罢小太监所言,他不禁怒气上头,“啪”的一声一把捏碎了掌中的茶杯。
    “胡闹!我大越的江山社稷,交到这群只知谄媚的小人手中,难怪当年被那蛮夷小国欺压至此!”
    一旁的小太监吓得缩了缩脖子,垂首盯着地上茶杯的碎片,心疼的想,这茶杯是江南进献的琉璃盏,对火候要求极高,极难烧制,再加上先前那枚白玉扳指,今儿夜里已经碎掉的两个值钱物件了。
    骂过之后,宫澶强压下心头怒火,思考片刻,对那小太监吩咐道:“你,去昭王帐前守着,御医那边有何诊断,及时给朕送来。还有,告诉他们,天亮前务必稳住昭王的伤势。明日一早,拔营,回京。”
    驻地条件远比不得上京,加之人多嘈杂,留宫哲在此处休养,只怕对伤势并无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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