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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时扭头打量把脑袋压得低低的月宁,待到下车前,他故作神秘的劝道:“二郎嘴硬心软,他若是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今儿本没想来钓鱼,可二郎说了,有人喜欢吃鱼,非要拉着我和文山过来作陪,其实这是多此一举,何必呢?
    扰了你们清净不是?”
    “哎,哎,二郎你还不让人说了怎么的?”
    裴淮放下帘子,耳朵一阵火热后。
    他喝了口茶,见月宁把耳铛放还到小案上,心里又是一阵发堵。
    他捏起来,索性躬身走到她跟前,将人困在一隅之间。
    弯腰,月宁攥紧了手掌,感觉耳朵上一热,那对珍珠耳铛被他取下来,信手扔到软塌上,月宁怕丢了,想去捡。
    裴淮却不给她机会,俯身下去,把那对玉石雕琢的海棠耳铛戴在月宁圆润的耳垂上。
    指腹擦着她皮肤,酥酥麻麻。
    裴淮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像在思索什么一般,忽然伸手指向车外,道:“那是什么?”
    月宁扭头,裴淮飞快的贴上唇去。
    面颊濡湿,月宁惊得睁大眼睛,身子好像化成一股春水,暖融融的动弹不了。
    裴淮亲完,装作若无其事的跳下马车,与徐远陆文山拿了鱼竿,去往湖畔亭榭中。
    月宁捂了捂脸,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又快又乱。
    像是做梦,她忍不住掐了把腮颊,疼痛让她找回一丝真实,素手挑了车帘一角,亭榭中面朝湖畔的那人,慢条斯理抛下鱼线,身姿挺拔的站在太湖石上,风吹得他锦袍簌簌鼓动,轻软的雨丝朦胧勾出淡淡的烟雾。
    周遭的景致极美,像是浸润在水墨之中,那人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月宁忙松开手,拿起车上的披风,弯腰下了马车。
    第七十二章 平行世界(二)
    李嬷嬷听见珠帘响动, 回头,裴淮进来,他穿着一件银白色鹤氅, 里面的锦衣束着革带,颀长劲挺的身形晃了下, 径直走到里屋, 目光不着痕迹的逡巡一周。
    似乎没看到想见的人,眸眼里尽是失望。
    长公主笑, 倚着软枕瞥去淡淡的调侃:“你这般急匆匆过来,想必不是寻我的, 你也不必再找,人不在永春园。”
    裴淮被戳中心事,不自在的别开眼, 坐在圈椅上摩挲着手指,稳着声线道:“她去哪了?”
    原是试探,没成想儿子竟不避讳, 倒让长公主吃了一惊。
    当即, 她坐直身子,神色凝重的望向裴淮, “二郎,你可莫要胡来, 你是什么身份, 她又是什么身份, 值得你这般惦记?”
    裴淮站起身, “母亲,我也与您交个底。”
    长公主揪着帕子,不悦的睨他一眼。
    “我见她第一眼, 就喜欢,您若是同意,往后我娶她,给您生孙子。您若是不同意,我就去庙里剃度,出家当和尚。”
    “你敢!”
    “总之我认准的人,到死都不变。”
    .....
    月宁回了趟家,哥哥正在厨房做饭。
    青烟袅袅,从小院里不绝如缕的飘起,因为下过雨,空气里尚且温润濡湿,像是被洗的透净,呼吸间让人神清气爽。
    月宁在院里择菜,宋星阑端着木盆出来,从她手里接过菜,坐在一边的矮杌上。
    他面色白皙,总是有股文弱病气感,十指生的好看,长年累月的握笔,能看出他右手磨出好些茧子。
    他低着头,去掉黄叶后把菜悉数放进木盆里,淡声说问道:“侯府可有人欺负你?”
    月宁笑,挽起袖子同他一道择菜,“怎会呢,侯府里的人都很是热情客气,哪里会欺负人,哥哥别担心。”
    宋星阑手一顿,抬头瞥她。
    月宁有双很是好看的杏眼,明亮莹澈,看着人的时候总能不觉陷进去,白嫩的皮肤豆腐一样,浸在水里的双手,被冻得有些发红。
    宋星阑捏着她的手腕,把她提起来。
    “是哥哥窝囊,为了考取功名,让妹妹出去做事养活。”
    月宁最见不得宋星阑自轻自贱,在她心里,宋星阑不只是哥哥那么简单,他如父如母,虽说身子弱,可每每都会把月宁护在身后,不叫她受委屈,便是家里做菜做饭,也都是他来操持。
    父亲母亲去的早,可宋星阑那会儿也不过是个孩子,街坊邻居有些人明里暗里说着可怜话,仿佛他们不定哪一日就死了,没有倚仗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前途。
    月宁懵懂时,是宋星阑捂住她的耳朵,告诉她什么都不要听,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在乎,偶有孩子成群结队欺负月宁,身子瘦弱的宋星阑也会立时冲到前面,尽管寡不敌众,他还是歪头大喊:“月宁,快跑。”
    这样好的哥哥,眼看着就要春闱考试,若因为钱银耽搁了,那她才会觉得委屈。
    “哥哥,你觉得你会高中吗?”
    宋星阑愣了下,手指却用了力:“旁的不敢保证,若说读书十几年,高中是必然的。”
    月宁咧嘴笑道:“哥哥高中后,会照顾我吗?”
    “自然,你是我妹妹,拼尽全力我都会顾你的。”
    “那便是了,眼下看起来我给人做奴婢,实则是为了咱们往后的好日子,我与侯府签的契约又不长,等哥哥高中做了大官,我就专心在家里享清福,好不好?”
    月宁给自己画了张大饼,看起来欢喜无忧,可宋星阑心里难受的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咳了几声,胸口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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