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像是个官户千金。
李瑜心中暗道,只要你一直如此大方得体,端庄规矩,朕不介意忘了你那些偷鸡摸狗的可怕行径。
听见他心声的花宜姝:……
你才偷鸡摸狗,你才可怕!
她练舞十几年,对足弓的控制堪称精准,左右脚底各装着一小块布料,想碰哪块就碰哪块,掩盖在裙底下,任谁也看不出端倪。花宜姝有些高兴,原来洗干净了也能用!就是不知能用多久。
她目光开始在李瑜身上转悠,既然洗干净的衣裳也能用,那李瑜掉下来的头发指甲,一定也有同样的功效吧!
【又来了又来了!她怎么又盯着朕看!是不是图谋不轨?】
听见“图谋不轨”几个字,花宜姝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心虚起来,目光下意识转开,就落到了厅堂中央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然而面上却故作疑惑,“这是?”
不等天子说话,曹公公便朝手下斜了一眼,立刻有人掀开了白布。一具被烟熏火燎过的尸体出现在了花宜姝面前,虽然被火烧过,但皮肉并没有被烧烂,还是能认出原来身份的。看见尸体的模样,花宜姝骤然愣住,呆呆看着不吱声了。
曹公公见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你自称是忠烈将军之女,难道连你生父也不认得了。”
花宜姝神色不变,只低低道:“不……不可能。父亲怎么会……”仿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竟还往后退了两步。
曹公公:??
他设想过无数种这个女骗子会有的反应,但没有一种是眼下这般情形,她怎么不哭?怎么还不扑上去?怎么还能往后退呢?难道是见尸体形状可怖,不肯演这一场?那这道行可着实配不上她的胆子。
实话实说,见到女骗子这般表现,曹公公心中有些失望,枉他为了对付她还费了些力气。一旁的副统领也颇有些不解,亲生父亲死了,怎么是这副神情。
只有自认知晓内情的李瑜若有所思,见花宜姝不肯承认这尸体是她父亲,他终于开口,“这真的是花熊将军,我们进城时,他已经死了。”
“不!”
这一声凄厉的叫喊叫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曹公公再一抬眼,就见后退的花宜姝忽然扑到了那具尸体跟前,似乎丝毫也不避讳那是一具死尸,这容貌万中无一的少女举起秀气的拳头就朝尸身砸去。
众人都吓了一跳。
就见花宜姝一边用拳头砸尸体,将尸体的胸口砸得砰砰响,一边大吼大叫,“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能死!你睁眼看着我!睁眼看着我啊!”她已经满脸是泪,却尤未察觉,那神情除了哀伤痛苦,竟还有不甘怨恨。
看见她这副模样,曹公公心头一跳,他觉得自己或许冤枉了这姑娘,不但冤枉了,看她这举动这神情,她和花熊之间,只怕还不是寻常的父女关系。可是下一瞬,花熊的残缺以及搜罗来的证人又推翻了这一切。曹公公冷哼一声,心道是他之前看错了,这女子道行果真颇深,要不是他手里握有证据,连他都要被骗了。
他余光瞥一眼其他人,虽说这女子有侮辱尸体的嫌疑,但她这痛苦绝望又不甘的模样还真骗过了不少人,副统领眼圈都红了,而天子虽然没有失态,但他薄唇紧抿,眼中也有动容之色。
想起副统领说这女子还抱过陛下,曹公公心头怒火蹿得比野草还高,他故意大声地清了清嗓子,“红酥姑娘,不知这出戏你还要唱到什么时候?”
果然,听见“红酥”两个字,花宜姝的脊背微微僵住,她慢慢啜泣着转过身来,哭得眼睛和鼻头都通红,眼神却是惊疑不定,“你说什么?”
曹公公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咱家说的,自然是你在青楼做头牌时的花名了。红酥姑娘,一介女妓冒充刺史之女欺君罔上,你这胆子咱家是自愧不如啊!”
被他说中身份,花宜姝忙摇头,“不,我不是红酥,你休要血口喷人!”
然而她这反应在曹公公看来是被揭穿身份的惊慌,他理也不理,朝着天子躬身一礼后,便冲外头喊道:“将人证带进来。”
第18章 身份,你先上,朕容后再……
牡丹和那名龟公在两名侍卫的押送下低头缩脑地步入了厅堂。
相比起龟公畏畏缩缩的样子,牡丹自认大胆多了。她低着头看似规矩,其实眼珠子在转来转去,观察厅堂里那些贵人下半身的衣着。
乖乖,这可都是朝廷来的大官,要是能巴上一个,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那看不起她的赵官人,日后见到她也得小心奉承。不,那赵官人已经死了,他急着买红酥的初夜,去醉香楼去得最早,不想亡命在反贼手里,真是活该!
“主子,这两个就是人证。”
听到那尖细嗓音响起,牡丹脸上的笑都要压不住了。
天晓得她听见红酥冒充刺史之女时有多震惊,她还以为凭红酥的姿色,必定是被糟蹋得最惨的一个,万万没料到她不仅好好活着,混到了朝廷大官的跟前,而且还扮做了刺史之女!相识多年,她怎么就没发现红酥蠢如母猪呢?那种贵人的身份也敢冒认,这不就被拆穿了?
红酥啊红酥,你将我踩在脚下那么多年,有没有想过今日会栽在我手里?
牡丹转来转去的眼珠忽然对上了地上花熊死不瞑目的双眼,吓得她一个哆嗦,噗通一下跌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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