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读了三册《推拿妙诀》,恰巧世子来寻,我想着请他一试。”
宋思锐未料她轻易原谅兄长,又误以为她亲手按摩,语气尽是酸醋味儿:“我也难受,替我捏捏呗!”
“三公子乃习武之人,身体强壮;其次,您医术高明,何须我班门弄斧?除非……您腿脚不便……”
“呵!会还嘴了呀!”
宋思锐笑眸微弯,暗为她态度的微妙变化而沾沾自喜。
他猜出父亲发起西郊之行,一为他和谢幼清多加接触,二给霍书临提供机会。
谁知抵达别院当日,“坠湖意外”打乱计划,也敲破大伙儿的玩赏之心。
“不日即可要返归,别忘了搬进王府。”宋思锐小声提醒。
林昀熹经过反覆思量,亦知依靠他才是恢复记忆的最佳办法,遂温声道:“三公子,昀熹求您一事。”
“你我之间,用得着说‘求’?尽管说就是。”
“我……想把笙茹调至身边。”
宋思锐步伐微顿,眉梢掠过极短暂的戒备:“成,但需由我安排。”
林昀熹本想询问母亲下落,怕被觉察偷听,不敢多问。
回别院的路上,宋思勉端坐木轮椅,忍住没回望。
可他能想像二人容颜俊美无俦,同色同色的衣袂在春风中轻轻摩挲……一双俪影,画面锥心。
只因他目视前方斜阳,无人留意他苍白唇畔勾起的冷冷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傅四其实已经出现在熹熹的梦里,只是她对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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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头头和阿梨的地雷=(^.^)=
第二十一章
#21
回城后,林昀熹在晋王默许下迁离西苑。
在宋思锐挑选的聆雁阁和听荷居中,她选择了更为雅致的后者。
然则新居椅子还没坐热,宋思锐迫不及待拉上裴大夫同来问诊,还捧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仿佛她已病入膏肓,救治刻不容缓。
林昀熹喝了药,甜甜的不觉苦,眼看宋思锐摊开针囊时目露兴奋,心底翻涌悔意。
“三公子……我总觉得,您很想拿针狠狠扎我一顿……不,是扎好多顿!”
宋思锐憋笑:“咱们不是商量好了?由裴大夫施针。”
“您回避一下,好吗?”她哭丧着脸哀求,又怯怯强调,“别、别偷看哦!”
“没见过如此多要求的病患!”宋思锐磨牙,“不看就不看!”
说罢,踱步出屋,掩上房门。
林昀熹暗喜他的配合,在裴大夫示意下换了薄纱寝衣,平躺于窗边卧榻。
依稀听闻院外熙熙攘攘,像有大批仆役挑扛事物走来。
正欲起身问个究竟,被裴大夫拦下,“一切由三公子处理。”
林昀熹亦觉穿脱衣服麻烦,按耐焦灼躺好。
不知何故,前所未有的沉重睡意来袭,她竟昏昏沉沉入了梦。
···
如她猜测,门外确实来了一拨人。
他们奉命送来世子亲自挑选的用品衣饰,还有一把古木十三弦筝。
宋思锐将人拦在门口,细细看过箱箱担担,内装事物无一不精,思忖兄长一改不理不睬的姿态,怕是采取新策略?
所幸,为更好助林昀熹治疗,他早已暗中部署,将听荷苑的仆役全数换成他的人。
命人将诸物放入小偏厅后撤离,他搓了搓手,推门走进林昀熹的卧房。
“三公子,林姑娘身上……真如您所说,有数十枚绒毛药针!这、这怎么回事!”
一见他入内,裴大夫压低嗓门,惶恐相询。
宋思锐含糊其辞:“兴许她往日得罪了人,有人趁她生病时痛下毒手……”
事实上,林昀熹体内所藏绒毛般的细针,均为药制。
封住穴道,造成体虚气弱之象,却非让她失去记忆的根源。
他原想等表妹傅千凝抵京,才联手为林昀熹拔针。
可那丫头跑回江南傅家,还给他捎来一句狗屁不通的话——当表哥的人没资格以姐夫身份下命令。
几乎把他气死。
无计可施,他选择林昀熹所信任的中年女医,私下告知,“林姑娘”另有奇疾,请她秘密协助。
偏生林昀熹有言在先,不让他“偷看”。
商量过后,他以纱布蒙住双眼,请裴大夫寸寸触摸林昀熹血气淤积的部位,先挑破衣裳,下针扎穴,再指引他用内力逼出毒性。
他如盲人般以指尖触碰细腻柔滑的肌肤,纵然明知是治病救人,仍无法抑制热血沸腾之感。
折磨,真折磨人!
可以想像,裴大夫旁观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必定禁不住莞尔。
摁下羞恼,他竭力平心静气,按部就班“拔针”。
一针,两针……随着寻到更多藏针位置,愤怒与自责彻底取代靡丽之情。
当初察觉她离岛跟踪,他为何死要面子,没折返去寻她?
天知道这姑娘在失踪那些天遭遇了什么!
她武功不亚于他,怎就栽人手里?
是谁!是谁在她身体各处扎了这么多细小药针!
而谋害者,与林伯父的千金有何干系?
思绪纷扰,宋思锐双拳捏得辟啪作响,暗下决心——无论对方是何身份,他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自午后忙活至日落西山,勉强清除四肢与腹部的药针,两人皆满头大汗,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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