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除了丫鬟还有林虞带来的护院,都被陆菲的话惊了一跳,万没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会说出这样荤素不忌的话来。林虞一向温和端庄,也不知她被人指着鼻子骂,会有何反应,丫鬟和家丁不由把目光投向林虞。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林虞不仅没生气,反而掩唇笑了起来,她生的清丽,现下掩唇轻笑,又增添了几分妩媚,更加跌丽动人。只听她娇声道:“小妹这话说的奇怪,我与你二哥哥琴瑟和鸣是天大的好事,你怎的还不高兴了,难道你心里藏了别样的心思?”
林虞说话轻轻软软,绵中带刺,噎的陆菲半句话都接不上来。她再喜欢陆悯,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的心意。哪怕文姜和齐桓公两相心悦也被后人骂了上千年,她只是一个人觊觎兄长,又哪里敢说出自己的龌龊心思。
陆菲不再说话,扭头看向窗外,林虞刚带人闯进来的时候,张嬷嬷就偷偷出了门子,张嬷嬷是她的乳娘,把她当成心肝疼爱,定是怕她吃亏,到静园搬救兵去了,也不知他们何时能赶回来。
林虞柔柔道:“小妹在看什么,莫不是在等救兵罢,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一进门,就把大门闸了起来,别说大活人了,哪怕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你!”陆菲目眦欲裂,被气得狠了,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虞转身坐到墙边的太师椅上,身子挺得笔直,右手搭在扶手上轻轻磕了两下,对身后的护院道:“小妹千金之躯,万不能被腌臜东西污了眼睛,赶紧拿麻袋把床上那堆东西装了,扔到野外喂狗。”
她的话结结实实扎在陆菲心尖,只听陆菲大喝一声,说道:“你们敢!”说完奔到床边,伸长手臂挡在床边,做出防御的姿势。
护院是林虞从林家带来的陪嫁,自然只听正经主子的话,他们拎着麻袋走到床边,陆菲焦急万分,抬起手臂想要挡住护院。
奈何双手关节处已被卸掉,双手软软的垂下去,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装进麻袋。
她怒喝一声,跌跌撞撞跑到林虞跟前,双目睇着林虞,哑声道:“林虞,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何要这样作践我!”
林虞端起天青色茶杯呷了一口茶,入口回甘,味道极好,她温声道:“我诚心待你,你又为何几次三番害我?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只管存着即可,哪怕把我吓得疯癫了,你的心思也不能如愿,你为何还要害我?”
“我今日所做的这些,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又何必这样怒不可遏?”
陆菲一心扑在死去的长蛇身上,哪里能听进去林虞的话,她手臂一挥,将小几的茶具尽数扫到地上,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陆菲嘶哑着声音道:“我是不怀好意,想用长蛇吓唬你,但你现在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吗,你既毫发无损,又为何要杀掉我精心饲养的长蛇?”因为心爱之物被杀,陆菲现在形容癫狂,似乎要疯了一般。
林虞勾唇,只觉得滑稽得可笑,她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被你吓得神志不清,就不该反击?我只有被害了,被杀了,才能反击?”她轻哼一声,不想再和陆菲做无谓的纠缠,转身就往门外走。
这时大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赵氏急匆匆冲了进来,厨房熬了银耳羹,赵氏让丫鬟盛了一碗,送到陆菲的院子,没成想大门从里面闸上了。陆府正门守的紧,府内的小门却是极少闸的,况且时辰还不算太晚,压根没到闸门的时间。
丫鬟觉得奇怪,伸手扣响门扉,无声无息的,根本没人回应,她这才预料到不寻常,匆匆回到静园,将事情回禀给赵氏。陆菲是赵氏幼女,被赵氏如珍似宝养大,听到幼女院内的异常,赵氏哪里还坐得住,匆忙带人赶到陆菲的院子。
寝屋灯火通明,赵氏小跑着赶到寝屋,一进门就看到陆菲的双手软软垂在腕子上,她心疼得无以复加,扑到陆菲身边,说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带人过来,陆菲有了依靠,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倚在赵氏胸前嘤嘤哭泣起来,她面嫩,哭起来如孩童一般,看着格外可怜。
陆菲一边抽泣一边道:“母亲,我自豫南回来以后,一直以真心待二嫂嫂,有好用的好玩的,都尽数紧着她用,一心一意对二嫂嫂好,没成想二嫂嫂竟派人恐吓我。”她哭的梨花带雨,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跟真的一般。
陆菲抬起手臂指向拔步床的方向,接着道:“晚上,二嫂嫂邀我到凌园吃小食,我便去了,没成想二嫂嫂使的是调虎离山的计策,趁我不在,让人将数十条死蛇藏在了我的被子里。”
“我自幼胆小,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差点被吓晕。刚叫来杏儿询问,二嫂嫂就带人冲了进来,她不仅不知悔改,还让人卸了我的关节,堂而皇之把死蛇带出去,想要销毁证据。”
陆菲惯会做戏,在长安名声很好,在赵氏面前也十分乖巧听话,她养蛇的事情瞒得紧,只贴身丫鬟知道,赵氏自是不知道的。哪怕知晓了,为了女儿的前程,定也会极力隐瞒。
陆菲的话漏洞百出,赵氏却深信不疑,她赶忙吩咐身旁的大丫鬟到府外请接骨的大夫,而后又絮絮安慰了陆菲一阵子,等陆菲平复下来后,才将目光投向林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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