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毒师杀了哥哥,又转向当时年纪还小的小五。
小少年瞧着自己兄长的尸体,目光起初是震惊夹杂着恐惧,后来便烧起了浓浓的恨意。
叫祁长廷似曾相识的恨意。
小五抖着手,抽出腰间的断刃时,眼看就要扑上去拼命时,祁长廷出手了。
少年当时还不甚成熟的暗器,直接削掉了那突厥毒师的一只手。
可惜毒师手段繁多,最后仍是从他手下逃走。
又一阵从湖面上刮来的早春寒风拂过面颊,吹回了祁长廷的思绪。
回忆结束,他也走到了王帐跟前。
毒师一行人已经进去了。
少年熟练地盈起无辜迷茫的眸子望向一旁的亲卫,想知道可汗为何又将他召了回来。
然而这位以前分明很好说话的亲卫大哥却第一次没有吃他这一套,只是眼神示意他先进去。
祁长廷放在帐门上的手顿了一瞬,面上仍带着笑意,却猛地后退了一步。
几乎是同一时间,帐内猛地飞出一根铁链制成的套马索。
套马索一击不中,王帐后面便冒出了十余名铁塔般地护卫,将少年所处团团围住。
祁长廷眸色冷了下来,惊怒交加地望向一旁的可汗亲卫。
却见对方也拔出了腰间的马刀,冲他兵刃相向。
王帐的布帘缓缓掀开。
一月前还冲他和蔼大笑的可汗踱步而出,身后跟着依旧黑袍遮面的毒师。
而伴随着这两人的脚步声,还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少年凝神望去,而后瞳孔骤然紧缩。
毒师的右手袖子里,拖出一条长长的铁链,大约正是那条套马索。
可毒师再次抬手,拽起那根铁链时,袖袍落下,露出一截光秃秃的小臂,以及上面与白骨勾连的铁链。
这毒师,没有右手!
“动手!”可汗亲卫一声令下,十几名卫兵手执套马索蜂拥而上。
可直至那些人扑到近前,少年仍是一动不动。
吓傻了似地。
唯有始终瞧着少年狞笑的毒师,一眼瞥见了那双漆黑漠然的眸子,以及里面的一丝嘲讽。
他藏在坎子里,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杀手锏。
套马索被壮汉们舞得虎虎生风,可到了那少年脚下,竟全成了阶梯。
少年身轻如燕,脚尖点在绳索上猛然一绞,扯过其中一名护卫,而后踩着那人的肩膀倏然扑向帐前的大王子。
他唇角划过一丝冷笑。
反正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没办法悄然离开,那就轰轰烈烈闹一场好了。
这帮人,还没有能拦住他的本事!
可就在少年手中匕首快要切到大王子的颈侧时,余光陡然闯进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毒师突然从坎子里取出了一件带钩的东西。
少年的动作猛然一顿。
那是,东羯全蝎!
那夜,女孩抱着白晓哭得涕泗横流的画面骤然闯入脑海。
少年呼吸滞住。
不行,他要那只蝎子!
身形猛地一滞,身后终于有一条绳索赶了上来。
“抓到了!抓到细作了!”
凌乱的呼喊响彻耳畔,黑压压扑上来的卫兵遮挡了视线,少年被压在地上,喉头轻轻动了动。
阿桥,等我回来。
第98章 真相大白 ·
何成被炸懵了。
明明都快结束了,已经成功了,只要殿下悄无声息地离开就行了。
怎么会, 怎么还是搞成了这样!
何成一时间手脚冰凉,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脚步声。
他头一次离开主子这么远, 日夜祈祷他不要出事, 可……
与他面对面的老农作为传信者,继续尽职尽责地将西突厥腹地的消息传回来:“同殿下一同过去的也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他们怀疑殿下是故意的,因为他们从始至终没见到那支用来传信求援的令信。”
祁长廷涉险前,带了一支用来求援的令信。
令信很小,平日里藏在袖角、靴边, 甚至发间都完全不会引人注意,使用时只需以内力驱动, 便可如同烟花一般飞上高空, 叫他们知晓出了紧急情况,要马上去接应。
“他们也托我问问你, 可有得到什么消息?”老农低声问道。
消息,消息……
何成搜罗着最近汇集到自己手里的事,然后豁然抬头。
难道, 难道是为了!
何成猛然抬手按住了面前人的肩膀, 就要交代些什么,他面前的老农却骤然变了脸色,挥手捂上了何成的嘴。
何成急得冒汗,要抬手去掰老农的手, 便见对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讪讪唤道:
“白姑娘。”
“!”何成身子猛然一僵。
院子里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静。
原本已经有了几分温度的春风都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变得刺骨。
何成屏住呼吸,他背对着白桥不敢回头,试图从老农脸上看出些什么
而老农只是缓缓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然后便像一个真正的菜农一样,把收到的银角子放在口中咬了下,拉着推车灰溜溜一言不发地跑了。
完了。
何成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何成。”女孩唤他的声音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甚至连声音都阴森森得叫人背后汗毛倒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