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问,本只是开场,接下还要说去找叶灵之事,却没想那邢晗轩一听这话,脸色僵起来,硬邦邦顶回一句。
“父亲,邢府只有一名小姐,我也只有一个妹妹。”
邢翰皱眉,冷冷道:“那叶灵是景王接入京城,此事,容不得你开口。”
邢晗轩虽然闭了嘴,可神色上并不服气。
邢翰一只老狐狸,哪里看不出儿子在想什么,他一挥袖子,哼道:“既然你不愿,那便让流风去。”
邢晗轩闻言更是恼怒:“那泼皮流|氓能做什——”
然而话不半句,便被邢翰轻轻看来,把他的话看回肚子里了。
邢翰轻轻捋着胡须,静静看着自己这位唯一的嫡子,什么也不说,心中却有些失望,纵横官场数十年,他却没想到,邢府后宅竟然把邢晗轩养成这样的性子,至于那庶子,更要休提。
邢晗轩沉默下来,低头行一礼,后退几步,出了书房。
转念,邢翰便传令道:“让流风去查一查,那叶灵到底在何处。”
下人一愣,那庶出的二少爷,生来便是个风|流性子,整日沉迷花街酒巷,向来不得老爷欢心,如今这般看来,似乎是要翻盘了?
仆人寻到了花街。
邢流风被摇醒时,正是大醉醒来,一听是相府来的,立刻手忙脚乱从酒桌上爬起来:“你说,爹,爹他差我办事?什么事什么事?他竟然不找大哥了?”
前来的仆人看这邢二公子,端是不成样子,心中生出几分鄙夷,但口中却不说什么,只是把邢翰的话复述了一遍。
“好,好,我马上就去!”
邢流风一口饮下杯中剩的酒,抹了一把脸,送走了仆人,走出花楼。
被外面的灯光一照,顿时醒了酒,茫然看着四周。
虽说是找人,可他要去哪找?
“叶灵?叶灵是谁?”
邢流风抬头往前一看,傻了眼,咦,这正是入夜的好时候,醉花楼怎么关了?
他隐隐听到旁边传来议论声。
“哎,这京城最大的红楼也能倒闭?”
“对啊,这醉花楼没了,那里面的梅兰竹菊还在么?”
“那么多美人,能去哪?怪哉。”
第二日。
相府依旧没有找到叶灵踪迹,可‘相府的真千金掷万金请五味楼诸客’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京城内外。
好事者闻风而动,对于叶灵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子,众说纷纭。
而朝廷,却有一个人不是很好过。
邢翰缓缓往紫微殿走去,不断有官员路过,拱手一礼口中念着:“相爷。”
往日,别人尊称他为相爷,是因为他乃大晋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今天这‘相爷’却变了味道,看那些隐隐藏着笑的脸面,邢翰心头明白,他这后院起火的事恐怕已经成了朝廷笑柄。
正这时,一道金红色身影缓缓走来。
邢翰眯起眼睛,上前一步,沉声道:“公主,还请留步。”
楚凤仪停下来,嘴角一勾,问道:“邢相?这又是何故。”
邢翰顿了顿道:“这朝堂议事,公主请圣上恩典旁听,已极不符合规矩,更何况还带着这么些……女子。”
他顿了顿,便道:“即使是暖阁,也没有她们立足之地。”
暖阁是给上朝的官员所带仆人休息的地方,楚凤仪带着的却多是官家小姐,自然不合适。
楚凤仪看了一眼邢翰身后的仆人,轻笑道:“邢大人,您怕是误会了什么,本宫带她们来,自然是要入朝廷之上。”
邢翰:“圣上从未准过此事。”
楚凤仪笑眯眯道:“正是本宫需些助手,何须劳烦父皇,更且,此事已有先例,何须准许。”
眼看邢翰还想说什么,楚凤仪反将道:“邢相近日可有听到京城一番传言,若是知道也罢了,若是不知……父皇封您为相,是请您宰执天下,为可不是让您整日只顾着盯着宫内这一亩三分地,至少,治国齐家平天下,您到底也该做到其一罢。”
邢翰皱着眉,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揶揄。
那楚凤仪说完,轻轻一笑,带着说不尽的微妙,便绕过他往那紫薇殿走去。
而她身后那些女官,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眼这邢相,作为楚凤仪的女官,她们对京城的风雨了如指掌,更不用说昨日最张扬的叶灵。
待楚凤仪走出几步,邢翰沉着脸,意识到了一点问题,转身便走。
“大人?”
“与圣上告病,便说我眼疾患了。”他近日行事激进了些,这家事竟然已经传得如此之远,恐怕今日上朝,要被狠狠参上一本。
邢翰倒是不怕被参,而是真假千金这件事让他多年的政治嗅觉闻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而在此之前,他要让那在外抹黑相府的叶灵回府。
然而刚不走几步,邢翰忽然看到另一人上来,正是他女儿邢月薇的定亲对象,韩飞,他今日上朝恐怕还是为边境之事。
邢翰走了一下神,大晋与曾经那强盛的前朝不同,这许多大臣心知肚明,大晋没有一个像样的边境,那些险恶的边关都在敌国手中,故而狄戎极易入侵大晋边境,甚至能长驱直入盛京。
如今狄戎被魔教所蛊,边关不宁,再加上平阳公主野心勃勃,朝中对战与和议论补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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