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确实不由得柳怀恩起疑,沈从白这间书房里全都是近些年未破的大案卷宗,还有各种证物,甚至还有朝中官员的重要资料,平日里是不许任何人进入的,也只有贴身侍卫金贵每日进来打理。
突然间让一个小厮进来,而且金荣守在门外还破天荒不让他进来,怎不让他疑心这沈从白跟小厮在屋子里做什么。
沈从白嗤笑,“怎的,本侯还得向你说明原因?”
“下官怎敢!”柳怀恩笑了一下,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人却是直接就往里走。
林雪芙蹲在那儿,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麻,自从听到柳怀恩嘴里说出沈从良后,她就止不住地颤了起来。
那些被她强行想忽略的前世记忆,一下子又翻了出来。
惧意,恨意,一下子似潮水般涌进来。
那个恶毒癫狂的人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毒打辱骂,还有种种侮辱,仿佛再一次在她的身上呈现。
“柳怀恩!”沈从白叫住了他。
“干嘛,你家书童,我总得认个脸吧!”柳怀恩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快了。
但他一个太医,纵然脚步再快,哪快得过沈从白的脚下真功夫,才走几步,那肩膀就让沈从白给扣住了。
沈从白下手向来是狠,柳怀恩痛得大叫出声:“沈从白你是想废了我的胳膊吗?!”
这家伙动真格的啊!
沈从白也不理他,直接扣着他的肩膀就提着往外走。
柳怀恩痛得冷汗直冒,只能被迫着跟着沈从白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嚎着。
金荣在门外听着柳大人的嚎叫,只默默地低下了头。
“金荣,送柳大人出去!”沈从白将人扣到了门口,推向了金荣。
金荣看向了柳怀恩,恭敬道:“柳大人,跟小的来吧。”
“那里面的小厮是谁?”柳怀恩问金荣。
“大人,还请别为难小的。”金荣面无表情地回道,那嘴就跟铁桶一样严实,是半点不露风。
“金荣,我也是为了你家侯爷着想,咱们都是侯爷的人,都不希望侯爷以后路子走歪了。”柳怀恩当然知道金荣的忠心,但是正是忠心,这话他得说。
金荣看向了柳怀恩,想了想,这位柳大人也确实是为了侯爷着想,于是他斟酌地回了一句:“恕小的不能告诉大人那里面的人是谁,不过请大人放心,我家侯爷,只喜欢姑娘。”
金荣这人办事说话都是周全。
即是这么开口了,那想来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柳怀恩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想了想道,“我去找杜少卿了!”
金荣看着那一步三回头的柳大人,长长一叹,这位柳大人是出了名的八卦之流,只怕今夜是睡不上好觉了!
沈从白送走了柳怀恩后,走向了林雪芙,蹲在地上的姑娘一直伏着头,他走近了,她也没有抬头。
他在她的身后站了片刻后,缓缓地蹲了下去,低沉的声音轻问:“怎么了。”
“没事。”林雪芙的声音很低,乍一听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但是沈从白方才分明注意到柳怀恩进来后,她身体在颤抖。
真的那么怕让人发现吗?
“我送你回去。”沈从白低声道。
林雪芙抬头看他,本就如雪般的小脸,此时白得有些过份,一双盈润的水眸中,似还有尚不及褪去的悲伤。
瞧着那雪色小脸楚楚可怜,惹人心疼,沈从白莫名有些心烦,也不舍得让她再继续呆下去,于是又重复了一句:“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谢侯爷。”
林雪芙应了一声,这才缓慢地站了起来。
沈从白低头看她,就见她依旧垂着首,从他的角度,仅能看到那倾下的半边小脸,还有那小半断的雪色脖颈,婉丽勾人。
他想了想解释了句:“柳怀恩是我的人,纵是他看到了你,也不敢传出去,你大可放心。”
“嗯。”
林雪芙发现沈从白误会自己是因为怕让人知道在这儿吓到了,但是她也没有解释。这样也好,她半点儿也不想呆在这儿。
看着她一副低眉垂眼的模样,沈从白胸口一郁,也不知道怎么安抚才好,便只能把她送回去了。
林雪芙以为他是让人送她回去,可是才上了马车,就见他也跟着上来,她看向了他,盈眸楚楚,声音浅柔:“侯爷,您不用亲自送我。”
沈从白看她一眼,不吭声,直接钻入了马车里,在她的旁边坐下。
这人坐得太近,林雪芙微不可觉地挪了挪臀下,想坐得离他远点儿,但是身子才挪动,就见那幽幽冷冷的目光投来。
“本侯身上有味?”
“啊?”
“那为何要坐那么远?”
“男女有……别。”林雪芙仰着脸看他,明明是一句再正确不过的理由,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却说得理不直气不壮。
沈从白盯着她看,缓慢启唇:“本侯不介意。”
林雪芙低着头,捏着手里的帕子,小声嘟囔:“侯爷说笑呢,这事儿,哪个男子会介意呢?这事古来就只会有损女子清誉的啊!”
沈从白偏头,眼神幽沉地看向她,而后郑重地回了一句:“本侯一直很介意。”
林雪芙不由得心中腹诽了一句:……介意你还坐我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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