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皇子呢?”孔太傅耷拉着眼皮,眼角往陛下的方向抽了一瞬。他人老心不老,看得出这位陛下心有不甘,更看得出他对孔家的怨怼。若是用一个皇子换一个皇后的性命,以他这凉薄的性子定是肯做这生意的。
只可惜青岚姑姑还是摇头了:“小皇子提前送进坤和宫虽是意外,但一直有奴婢们看着,无论入口的还是身上穿的日常用的都细细检查过了。奶娘的饭食是咱们宫里膳房单独做的,衣裳是奴婢和扶摇姐姐张罗的。奴婢实在想不出有哪里可能出现纰漏。”
青岚严谨,扶摇细致,若是这两人都盯着查验过,定是出不了差错的。
“难不成真的——”
想到大皇子克母的传闻,孔太傅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熄灭。明明是天之骄子却偏偏命途多舛的孙女儿就这样陨落,让他忍不住老泪纵横:“我苦命的儿啊——”
“不成,老臣实在没法相信皇后好好儿的会突然薨了。”孔太傅一抹眼泪再次强硬起来,对着陛下道:“请陛下开恩,将坤和宫上下并这几日往来坤和宫的人都交给刑部,老臣要亲自审他们。”
“太傅大人!”皇帝也是怒了:“您这一句话说的轻巧!朕且不说内务府多少个管事往坤和宫跑,都给您丢去刑部这后宫还要不要过了!朕的妃嫔每日都给皇后请安,难不成您也要把她们下了刑部大牢不成?”
若是太傅内心,当然是恨不得把所有觊觎他孙女儿地位的女人都灭了。可这话说不得,里头有两位是四相之女,其余也都是朝中重臣的女眷。唯有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一步道:“是老臣失言,老臣所说自然是宫女太监之流,怎好惊扰了娘娘们呢。”
皇帝瞪着他看了许久,终究是败下阵来,一甩袖愤愤道:“太傅若是想查就查去吧,反正这天下就不是朕说了算的。别说审问后宫,您要将皇家姓氏改成个孔字朕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孔太傅自动忽略了陛下后一句话,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口称“领旨谢恩”。不过小半刻钟就调度好了人手,将坤和宫上下数百号人拿下,分别关押进刑部天牢。
哪怕孔太傅在朝中一直骄横,然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太过了!非但礼部尚书差点儿掀翻了书桌,便是四相中最圆滑的沈相都直接表露不满,御史台里不乏胆大的更跃跃欲试,想来明日弹劾孔太傅的折子就要堆满陛下的案头。
孔太傅不知道自己的太过强势不妥么?他当然知道的。然他不能让族中最优秀的孙女儿就这么折损了。他才不信什么突发恶疾什么心衰猝亡,皇后养尊处优又正在细心调养,既无刺激心神的突然打击,哪里来的瞬间猝亡!
无非是这起子太医医女医术不够,而下手之人手段太过高明!孔太傅不禁有些惋惜,去岁医好了皇后的病症就放了周仲去云游,若是他还在京中,肯定能察觉出真相!
想到这里,孔太傅灵光一闪,再对陛下作揖道:“老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陛下暂为皇后停灵,切不可胡乱伤害了皇后的遗体。老臣需寻来一位神医,若是连神医都说皇后确是疾病所致,老臣再无二话,定向陛下磕头请罪。”
“太傅这话说的,您说停灵就停灵,说寻人就寻人,你想寻多久就多久,朕也做不得您的主啊。”
皇帝嘴脸愈发讽刺,半笑不笑道:“不过朕好心提醒一句,虽朕无所谓皇后停灵多久,然这天气日渐炎热,哪怕在坤和宫里放够了寒冰,只怕皇后也受不得太久。您无论寻神医还是寻神仙,多少还是有个数儿的好。”
孔太傅脸色一变,好歹将喷薄的怒气压制下来,硬声道:“陛下费心了,老臣会准备好停灵的冰魄物件,无需陛下破费。若是七七之后仍寻不来神医,老臣也不敢耽搁皇后安眠,届时只当是皇后福薄,消受不得皇家瑞祥就是。”
“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朕还有什么能说的?既然您在这儿做主了,朕就不奉陪了。”
皇帝只做不耐烦,哼了一声甩手就往外头去。孔太傅眼神阴鸷的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良久才收回心神继续吩咐下去,定要为自己的孙女儿讨个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说一说大家对白桃和女鹅的质疑哈
说觉得不对劲了是对的,因为这两人本来就有问题。只是之前碰到的情况在她们的“舒适区”以内,所以并没有暴露的很明显。为了白桃复仇产生的一系列问题正是要将这些弊端暴露出来。
我是不太喜欢把角色塑造成掌控一切的完美性格的,毕竟不同的经历会造就不同的思维方式。每一种思维方式都会有它适宜和不适宜的环境,就像皇后的性格是从孔家的“端方”和“霸道”中培养出来的,注重规矩但十分强势。这种性格在外戚强势的后宫中是合理的,但从一个以皇帝为尊后宫看来是并不合适的。正是这种违和注定她必然皇帝闹掰,被皇帝算计一定要搞死她的结果。
女鹅和白桃同样存在这个问题。她们各自有一种“傲慢”,是对自己特定技能的过分自信。
女鹅有过如履薄冰的时候,但她是可以掌握节奏的。说的直白一点,她是通过“知心”和“演技”把皇帝当经验包刷的。唯一一次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无以应对是面对皇后的绝对碾压,但最后还是通过皇帝经验包阴了皇后,就算皇帝经验包没用还有白桃小外挂,这种“顺风顺水”让她有了一种“后宫不过如此”,自己混的如鱼得水,“皇帝可以随便哄哄就会力挺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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