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来也有早来得好,正好她有话想与他说。
尴尬了会,萧承渊渐渐释然了。
十六七岁或者更早的时候,难免会从身边的人的口里提到婚姻这个问题,他年少时的期盼便是,不要向父亲那样滥情,也不要像母妃那样身不由已,他想有位可心的夫人,这并非令人羞愧的事。
萧承渊收回思绪,回望他:“公干时途径杭城,顺路,于是提前来了。”
他是提前处理好公务后特意来的,但从她见了信后的反应来看,她暂时没有接受他的意愿,不想令她觉得有负担。
裴时语认真看他:“王爷真的是顺路?”
萧承渊惊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却见她目光澄净,也没有怨恨愤懑,心不由激跳,难道她发现了?
裴时语心下一叹,却是明白了,这些天他默默做了许多事,或许还有她没有发现的。他既然对秦三姑娘无意,那她兴许是与他有过最多来往的女子,或许她对他而言的确该有点不同。
可难得重生,也清楚各自最重要的是什么,何必再困在过去的恩怨里面。
裴时语冲萧承渊绽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王爷,我相信你在信里说的,我不怪你了。”
萧承渊却从她平静的面庞中,察觉出不对劲,若她真的不怪他了,怎会如此平静,下意识地问,“为何不怪了?”
裴时语这几日闲暇时早想好了,徐徐道:“王爷,我若不是皇后指到你身边的人,你会对我好一些,对么?”
萧承渊点头。
是啊,她若不是封皇后指定的,他若不是被误导错将她当做了奸细,他们前世的结局会很不一样。
裴时语微笑:“所以,此事的罪魁祸首不是王爷,你我都是受害者,既然都是受害者,我们不必再相互怨怼。王爷你的确对不住我多些,还害我丢了性命,但王爷替我救了祖母,我如今在王府里过得也很安稳,你给我的人也很好用,咱们两相抵消,你不欠我什么了。
今后我要的我自会去说去争取,王爷大可当我不存在,不必再为做我什么。”
萧承渊苦笑,“你就这样原谅我,未免太轻易了些。”
裴时语笑得坦然,“原谅不原谅,自然由我说了算,是你给的那些伤害更重,还是祖母的健康与安稳更重要,我自我我自己的标准。
王爷放心,我并非拿乔,既说原谅你了,便是真的原谅你了,王爷不必再为过去的事介怀。”
她这几天想了很多,渐渐反应过来,萧承渊对她做的这些,远不止弥补过错那样简单,也许他已经回过味了,她前世没有半点对不住她,也曾全心全意对待他,他并非草木,不可能对过去那些完全无动于衷,至少会有几分感动。
也许感动之余,他还会觉得遗憾,毕竟他错过了一份真挚的感情,哪怕他不曾倾心于她。
那样纯粹的感情,等到将来儿孙满堂了,无聊时想起,也是可供回味的余韵。
所以他才愿意舍下精力去维护,去投入,他想要的,还包括感情。
人最奇怪,一旦投入了,便不可能不期待任何回报,投入得越多,常常会忘了初衷,只知想要的便会越多。
而她呢,不会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余韵。
他不可能从她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回报,最好的办法便是阻止他投入,有些人投入得多了便容易感动自己,等投入与收获不平衡了,容易生出执念心态失衡。
而萧承渊看起来不是个与执念无缘的人。
所以她与萧承渊最好的方式便是尽早划清界限,哪怕她损失了一些,及时止损总比无法收手强。
萧承渊知道她的意思,原谅过后除了重归于好,还有另一一种结果,便是两两相忘,她明明知晓了他的心意,仍选择了后者。
可他不想与她两两相忘。
冬天的天有些冷,萧承渊的目光有些破碎,苍白的面庞上的笑容看着也有些惨,他问:“我若不想释怀呢?”
裴时语知道他钻牛角尖了。
人就是这样的,好不容易投入了,却一无所获,难免不甘心,总要给他点希望才行,裴时语温言劝他:“王爷年富力强,又是大业在望,爱慕你的女子只会多不会少,将来定会遇见能与你色授魂与心灵契合之人。”
萧承渊难得在她面前露出执着的一面,声音有些沉:“你怎知你不是那人?”
裴时语暗自感慨,这才到哪里,他便这样了,幸好她足够警醒,早早与他谈及这个问题。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他早日认清现实对他们二人都好,裴时语实话实说:“可王爷并非能与我心灵契合之人。”
从重生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萧承渊志在那个位置,他处在那样的位置,将来三宫六院必定热闹。
且不说她于他而言只有几分特别,就算她糊涂一些,偷得一些愉悦的时光,那样的时光又能有多长久。到时看他去别人那里,不死也差不多了,她前世试过。
萧承渊离裴时语近了些,深眸里的暗涌在激荡:“若我非要强求呢?”
第58章 我如何做
裴时语没见过这样的萧承渊,像是暴风雨前宁静的海,灾难来临之前,谁也不知道浪有多高风有多大。
她不想承受由他的情绪引起的无妄之灾,但更加不想含糊地对待这个问题,眸光闪了闪,坚定地看着他:“王爷何必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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