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虽是晚上,灯笼昏暗,可东明接着那点灯火,也瞧见了宝璁脸上的严肃与冷意,顿时抖了一抖,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三爷是什么人呢?
他最讨厌别人乱嚼舌头不懂分寸了!
东明暗暗惊醒自己,可千万不能因为嘴贱,就丢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前途。
到了大观园侧门,宝璁等了一会,果然瞧见玳瑁领着林黛玉出来。
林黛玉穿着披风,带着帷帽,整个人小小的缩在里面。
她一出来,看见宝璁在侧门口站着,顿时惊了一下,而后又手足无措起来。
明明是老太太让人去请她看宝玉,她作为宝玉的妹妹,去瞧瞧宝玉怎么样了,也没什么......可看见了宝璁,林黛玉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的就心虚得不行,又觉得委屈,鼻子一酸就想要哭。
谁知,宝璁上前的两步,伸手牵过她的手,低声道:“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说着,就领着她往宝玉的院子走去。
林黛玉走得慢吞吞的,时不时瞄一眼宝璁,见他面色如常,还对她笑,心里忽然就不那么紧张了。
“宝璁哥哥,你......”林黛玉犹豫地扯了扯宝璁的手,“你生气了吗?”
宝璁装作惊讶地转头,挑眉道:“我没生气,我为何要生气呢?”
林黛玉小声道:“我、我们不是......定亲了么,我、我这么晚去看宝玉,是不是不太好......”
宝璁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笑着动了动手指,摩挲了下林黛玉的娇嫩小手,道:“不是你去看他,是我们去看他。他病了,我们该去看看他,有什么不好的?”
这下林黛玉知道宝璁真的没生气,顿时放心了。
她也笑着,回握了一下宝璁的手,心里甜丝丝的。
他们两个因为要定亲,自从宝璁搬出大观园之后就没怎么见过面。这回托宝玉生病的福,两人倒能见上几面了。
宝璁和林黛玉携手去了宝玉那里,王夫人见了宝璁跟着,心里复杂得很。
只是宝玉还在屋里闹着,她也没心情说什么,只叫丫头把林黛玉领了进去。
宝璁冷脸站在屋门口的廊下,只对王夫人施了一礼,就望着月亮出神起来,丝毫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王夫人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宝玉见到宝璁总是激动得嚷嚷,她还想着怎么叫宝璁别进屋去,宝璁自己不想进屋,她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办法挡着了。
屋里,林黛玉坐在离床边十来步远的凳子上,劝宝玉吃粥,又喝药。
宝玉见了林黛玉乖巧得像宝宝一样,也不闹了,也不胡言乱语了,只呵呵笑着,让干嘛就干嘛。
众人见了,心中俱是惊奇。
宝玉醒了好几次,没一次不闹得满屋子天崩地裂的,林黛玉一来劝着,他却这么听话了。
贾母和王夫人心里都松了口气,暗暗想着,宝玉若一直这样乖巧,估摸着病也能快些好了。
林黛玉陪着坐了大半个时辰,宝玉昏昏欲睡起来,便和贾母王夫人告辞回去休息。谁知她一转身,宝玉又惊叫了起来:“林妹妹,你去哪里?你不要走,宝璁要抢你走了!不许他抢!不许他抢!”
林黛玉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了屋门口去,宝璁开了门,正巧看见宝玉在床上又闹了起来。袭人和贾母她们都在旁边安慰着,也没什么作用。
宝玉见了林黛玉和宝璁站在一起,顿时更激动了,叫嚷着要从床上下来!
宝璁见状,赶紧把吓得惊魂未定的林黛玉领了出来。
“宝玉他、他没事吧?”林黛玉惴惴不安道。
宝璁对她笑了笑,安抚:“没事,待会他就好了。”
果然,屋里闹了好一阵,袭人劝宝玉说,林黛玉身体不好,要回去休息,宝玉这才安静了些。
只是他还闹着要留紫鹃,说林黛玉出嫁必定要带着紫鹃的,林黛玉要回去休息,紫鹃不能回去。
贾母只好叫紫鹃留下,另指了玳瑁过去,先暂时伺候林黛玉起居。
宝璁送林黛玉回了大观园休息,自己回屋却睡不着觉。
刚才见了宝玉那样子,生病肯定不是装的,精神恍惚也不是装的。也不知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宝璁想起了小时候,他和宝玉生病,贾母请了清风观张道长做法事的事情来。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难不成那个张道长真是有点本事?
宝玉这次生病,或许是因为喜欢林黛玉,但宝璁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来人!”宝璁想不明白,索性叫了东明进来,吩咐道:“你去清霜那里支五百两银子,送去给清风观的张道长,请他过来看看宝玉,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最好让他想些说辞,安慰下老太太和太太,也劝劝宝玉......”
说到这里,宝璁顿了顿,看向东明道:“怎么劝,劝什么,你知道吧?”
东明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遂,他连夜去清霜那里支了银子,打算次日天不亮就去清风观请人。
张老道一把年纪了,轻易不出道观的门。
但是荣国府来请他,又有银子奉上,张老道还是叫小道童收拾了东西,坐上马车奔荣国府来了。
贾母和王夫人知是张老道上门,便急忙请了进来。
张老道事先得了东明的嘱咐,便装模作样地看了宝玉,又烧了点乱七八糟的符咒念念有词,张口就对贾母胡扯道:“我瞧二爷这情形,应该是府上有喜事,二爷心地单纯干净,不小心被月老的红线迷糊了眼睛,看错了自己的姻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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