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还是快点宣太医吧,皇上刚刚……摔了一下, 不知道严不严重?”
蔡苏亚挑了挑眉,语调轻柔,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萧姮:“嗯?”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听见蔡苏亚扬声向外说了一句, “淑妃把皇上气晕过去了, 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对了, 再来几个人将萧淑妃送回延禧宫仔细看管起来,等皇上醒了再做决断。”
萧姮一惊,脸色慌乱起来, “不、我没有!”
“皇后娘娘,明明是你……”
蔡苏亚眸光泛着微微的凉意,看着她笑了笑,“我么?”
“人人都知道我不受宠,皇上哪舍得为我气坏他自己的身子。”
“你就不一样了,宫里谁不知道萧淑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啊。”
萧姮心头掠过一丝彻骨的寒意,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从未有过的仓皇漫过了所有思绪,她怔怔地随着宫人离开,最后望了梁帝一眼,脑海中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得尽快把乾坤宫的变故告知太后!
萧姮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动用了先皇后留给她的人手。
原本她暗自立誓,绝不像姑母那样深陷后宫争斗无法自拔。
可现在,她实在不放心任由昏迷不醒的梁帝落在皇后手中,萧姮心里清楚,皇后不比自己,她对梁帝毫无爱慕之心,真要到了关键时候,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得不说,先皇后掌管后宫几十年,到底有她的本事。
在慈宁宫的佛堂里念经颂文的太后很快就收到了梁帝昏迷的消息,而萧淑妃被赶了出来,现在乾坤宫唯有皇后来主持一应事务。
太后蓦地站了起来,神情凝重,“不好!”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叫人准备撵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乾坤宫。
满心担忧梁帝安危的她,在踏进殿门的那一刻,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太安静了。
上次梁帝疑似得时疫的那次,即使将大部分宫人隔离在乾坤宫外,梁帝的寝殿周围依旧乌泱泱挤满了人了,侍奉的宫人、治病的太医,来来往往各司其职,人人都绷紧了神经,丝毫不敢怠慢。
当时的氛围纵使安静,也是叫人喘不过气来,那种沉重憋闷的安静。
而现在,空旷静谧,夜风簌簌,仿佛有什么东西隐匿在暗处,山雨欲来风满楼。
“还请太后娘娘将您身后的这些人都留在宫外。”
太后抬眸看去,见皇后一手轻轻抚摸着隆起来的肚子,款款从皇帝的寝殿内走出来,她遥遥望向太后,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只在原地微微福身,甚至在太后开口叫起之前就已经站起来了,言笑晏晏,柔声细语,
“太医说了,皇上虽然还未苏醒,但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有所感知。”
“冒然进来太多人,会让他受到惊吓的。”
太后深沉的目光瞥了眼她的肚子,在皇后生产之前,她不会和她彻底撕破脸面。
况且,太后声势浩荡地踏进乾坤宫,她就不信,皇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里对她动手。
直到被一掌打在后颈的穴位处,无尽的黑暗渐渐吞噬了她的清醒和理智,太后始终是这么自信地认为着。
接着,她就抱着极度不甘的愤懑,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
等太后再次醒来,发现她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而皇后正优哉游哉地躺在她面前的软榻之上,纤白的手在昏黄的烛光下宛若玉石精雕细琢而成的一般,捻起一颗浑圆晶莹的葡萄放入口中,几息之后,又是另一只修长的手再自然不过地放在她嘴边,接住了她吐出来葡萄皮。
她定睛望去,那个贴心侍奉的好奴才可不就是她儿子身边的太监总管?
太后惊怒交加,“蔡氏,你竟敢这样对待哀家!”
蔡苏亚似乎着这才发现她醒了,扭过头来,略带讶异地挑了挑眉,“太后娘娘体质很好啊,仅仅半个时辰就醒了,可见你平时保养得不错。”
言词之间,连原本意思意思的敬意都没有了。
太后忽然意识到,皇后既然敢胆大妄为地绑架她,定然做好了不让此事传出去的准备。
这么说来,她脸色渐渐苍白,皇后莫不是打算要她的性命?
太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蔡苏亚笑了笑,“我想要太后您手中的权力。”
太后定定地看向她,“你要宫权,哀家给你就是,犯不着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样就没意思了。”蔡苏亚轻叹一声,“早在你还是宁妃的时候,我就察觉你不像表面上那样的无脑冲动,但没想到您暗中的城府竟然连先皇后都没能发觉,甚至还白白把自己的性命都赔了进去,可怜极了,一天太后的位置都没坐呢,就死了。”
太后震惊地说,“是你!”
她就说,好端端的,先皇后怎么就突然针对起她来了,太后花费十几年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手差点被她连根拔去。
没办法,先皇后占着天然的优势,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往宁妃身边安插眼线,宁妃却只能小心翼翼、暗中筹谋才为自己挣得那么一点的筹码。
原本为了梁帝的名声考虑,太后是打算让先皇后登上太后之位再慢慢衰弱而亡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