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起身,一溜烟儿似的,竟直接跑了。
左玉轻笑了下,道:“娘,公公,不要生气了。夫君这回真知道错了。外公那顿军法伺候可将他伺候的不轻,躺了好些天呢。”
“该!”
公主气鼓鼓地道:“潞国公不打,陛下都要打他,太胡来了!”
左玉忙劝,“吃教训了,下回不会了……”
听到儿子吃了军棍,公主自是心疼了。左玉也知这点,所以便劝着。而且,陆岺也真知道错了,只是他那张嘴……
给人的感觉就是没心没肺的,所以有时就招火得不行。不过,他可不能再挨打了。之前被外公打了一顿,在池州时又受了点伤,再打,可真要将身子弄坏了。
将公主驸马劝着消了气,左玉又跟两个孩子互动了起来。虽然效果不怎么理想,但左玉知道,只要多互动几次,慢慢就会好的。
第二日,陆岺上朝后就没再回来。左玉也没多问,多半是去太祖面前忏悔了。另外,陆岺与她说过,觉得大昭的官职安排上有很大的问题,他想了一个办法,跟郑高以及刑部尚书一起完善过了。所以,除了思过,可能还有这个事要谈。
官职与律法的改革不是小事,这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在未真正完善前,自是要保密。
其实左玉觉得陆岺那思路可以的,这不就是相当于在地方上设了一个御使吗?只是这个御使的性质稍有些不同。除了要监督官吏的德行外,自己也得承担起衙门的事务。
这思路可以。不过左玉怕再增设官职会造成冗官现象,所以便跟陆岺提了。
县丞可以直接变成县执,且不可再由本地人担任,与县令应是平级。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冗官和官官相护。毕竟,一山不容二虎。真想要干坏事,得看另一个会不会答应。
不过两头老虎在一个山头也容易造成推诿扯皮,所以县尉也应由朝廷任命的外地官员担任。且与县衙门之间应互不干涉,只能协同合作,不能相互干预。
这样的话,三股势力放在一个地方,形成鼎足之势后,就能很好的起到相互监督,相互平衡的作用。
当然,这做法未必就是好的。但在这封建时代,左玉觉得只要能做到这点,或许官官相护为恶的事就能减少许多。至于其他,她想办也办不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赚钱,然后办教育。
只有民智开了,一些腐朽的东西会被推翻。她这辈子或许是看不到了,但只要有人愿意去这样做,一代又一代的人去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那这一天总会来临的。
带着美好的寄托,左玉将自己的构思说给陆岺听。陆岺听了后感觉很惊奇。他发现,左玉想问题跟所有人都不同。她想问题会先想哪里有漏洞,然后再去一一补上。
在皇宫里的陆岺将左玉这部分想法说出后,郑高也是大为惊奇。都说德惠姬君早慧,这何止是早慧啊?她看问题不是看三步五步,而是看上百步。如果她不说,那按他跟陆岺构思的去执行,那早晚会造成冗官现象。
而且,阻力也不会小。
但左玉现在提议让县衙原有的人替补,那就有意思了。县尉和县丞还会反对吗?虽然不能在本地为官了,但去了外地权利更大,这不是好事吗?唯一不高兴的人恐怕就只有一地之长了吧?不过眼下池州案发了,所以这一地长官高兴或不高兴恐怕都没资格说话了。
不然天子这回为何杀得这么狠?
天子显也是被左玉的细致再次惊到了。他想到报社出版的条例,许多就是左玉提出来的,便忍不住笑着感叹道:“德惠姬君思虑周全,朕自叹不如啊。”
说罢便冲郑高道:“你且拟个章程出来,下次大朝便拿这事议一议吧。”
“是,臣遵命!”
说完正事,陆岺的思过也结束了。他与郑高结伴出宫,两人路上倒有说有笑的。
郑高也发现了,陆岺虽然办事想一出是一出的,但还真像传言说的那样不堪。这人性子豪爽,无甚心眼,倒是可交之人。
因此两人年岁虽相差很多,可经过池州案后,倒成了忘年交。
“郑老哥,你能求舅舅下旨,强迫姚席来泙京府当推官真是太好了。”
陆岺道:“他那些事也是迫不得已为之,且被他杀死的人都是自己求死,只求他能帮他们伸冤。现在他做到了,可却觉自己罪孽深重不愿为官……我就怕他回去后,没事做,胡思乱想,最后想不开,寻短见。”
“唉。”
郑高叹气,“老夫也是思虑至此才向陛下出此下策。只盼姚席莫要怪我多事。说来,泙京府承接各地诉状,需被处决之人的卷宗亦要先呈报泙京府,而推官正是做这事的。姚席一心为公,心中有大道大爱,若坐镇泙京府,于民来说倒是大好事。”
“不会怪你的。”
陆岺道:“等我去开解开解他。他这样的人,自己的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绝对不会放着百姓不管。”
郑高大笑,“好!侯爷能平定北契之乱果是靠得谋略啊!”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宫门,相互作揖道别后,陆岺刚要上车,便听有人在喊,“陆岺!好小子!总算等到你了!你这回出息了,生擒了北契帝,听说陛下正准备给你加官进爵,这等好事怎能不请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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