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反问:“我又不是葛家的正经儿媳,哪轮得着我伺候?再说了,你们去找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出银子给老太太治病,可没说让我回来伺候。”
严松雨:“……”
老太太生病时,她已经进了门,葛家若是真开了口让张满月回来伺候,那就是葛家的不对了。
“我说这么多,只是觉得老太太这病来得蹊跷,明明大夫都说伺候得好能活几年。这才两天就……要不行了。”柳纭娘挥了挥手:“我一个外人,你们就当我胡说八道,赶紧给老人准备后事吧。”
屋子里闹哄哄的,老太太本就还吊着一口气,清醒过来就听到“准备后事”几个字,她瞬间就吓醒了,然后就看到满屋子的人,门口还站着不少邻居。
谁家的老人要是不成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会前来帮忙。老太太活了一辈子,是知道这个习惯的。看到这样的情形,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她本就难受,这一着急,更是出气多进气少,呼吸间像扯破风箱似的。
众人发觉老太太醒了,都围了过去。葛根靠在床前:“娘,你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老太太知道自己不能生气,可严松雨实在太气人了。她没忍住……无论是这么多街坊邻居的到来,还是她自己呼吸间难受,她心里都明白,自己命不久矣。
这人在濒死之际,大半都会回想自己的一生。老太太也一样,她眼神在屋中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柳纭娘身上,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柳纭娘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有话您说。”
老太太呼吸都难,哪里还能说话?
一转眼,她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严松雨,回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顿时激愤不已,狠狠瞪着那边。
这一着急,就又吐了血。葛根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伸手去擦:“娘,别着急。”
老太太不看任何人,狠狠瞪着严松雨,像看仇人一般。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议论呢,老太太就那么睁着眼去了。
葛根心中大痛,趴在床前哭得泣不成声。
赶回来的葛广平也跪到了床前,还带着大腹便便的燕娘。
燕娘也哭,倒不是有多少伤心,而是心里害怕。她跪在地上,一遍遍在心里忏悔。
严松雨对上老太太的眼,心中大骇,看到葛家人都在哭,她也上前跪下,不过却并没有挤到最前面,一来是挤不进去,二来,她心里也怕。
柳纭娘带着葛广玉姐弟俩也磕了头,不过,也仅此而已。
葛根没有伤心多久,当下讲究入土为安。他赶快擦干了眼泪,找到一家人商量后事。
说白了,就是商量所要才买的东西。严松雨和葛广平夫妻俩都听他的,葛根眼神落在了柳纭娘身上:“娘是广玉的祖母,如今人没了,他们姐弟也该表示一二。这样吧,你去买一副棺材。无论哪种,总归是姐弟俩的孝心。”
当下的棺材除了最便宜的薄棺,价钱都挺高。尤其是棺材有各种名贵木材和雕花,多少银子都能填进去。这也算是整场丧事中最大的花销之一。
如果柳纭娘买了,葛根就能省下挺大一笔银子。
姐弟俩在老太太跟前,及不上葛广平得她疼爱,但老太太也挺疼爱二人,尤其是葛广兴,只在葛广平后面。所以,这份银子得花,不过,柳纭娘并不想替葛根省银子,她沉吟了下,道:“你是老太太唯一的儿子,这棺材应该你备才对,至于姐弟俩,我会买二两银子的元宝纸钱,全部烧给她老人家,让她老人家到了底下也不缺银子花。”
言下之意,元宝是额外的,葛根该花的一分都不能省。
周围的人听到她要花二两银子买元宝,都惊住了。如果省着点花,二两银子办一场丧事都够了。
葛根激动不已:“你把银子给我,我来采买。”
“这是广兴的心意,怎么能交给你呢?”柳纭娘侧头看向眼圈通红的葛广兴:“你自己去。就当是咱们家送的丧仪。”
葛广兴擦了擦眼角,很快消失在了院子门口。
葛根:“……”那可是二两,记账上多好啊!
老太太的丧事办的挺风光的,元宝纸钱从起灵就开始烧,一直烧到了下葬,期间没有停过。
许多人看来,这挺浪费的。葛根更是觉得烧的是他的血肉一般,想想就疼。
丧事办完,柳纭娘回家忙自己的,葛广平小夫妻俩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趁着葛根还在悲痛后酒醉之中,将家里的货物搬走了大半。
葛根顾不上这些,严松雨看见了,挡在门口不让装车。
葛广平一脸无奈:“娘,这些货已经堆了几个月,再放下去,弄不好会亏本,你拦着做甚?”
“家里只剩这点货了,你们全部拿走。我跟你爹怎么办?”严松雨一边阻拦,就要去喊葛根。
葛根在办丧事时,又试图让葛广平出银子。彼时,葛广平以燕娘就要临盆为由给拒绝了,父子俩因此闹得很不愉快。如果真的惊动了他,搞不好这货就拉不走了。
葛广平无奈:“娘,我是你亲儿子。你跟爹没银子花了,我会想法子的。”
严松雨却听不进去,扬声喊:“广平他爹……”
话刚喊出口,就察觉到有人扯自己的袖子,她回头一瞧,看到是燕娘,本来想把人甩开的,她立刻就收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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