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见这母子俩丝毫不惧,愈发生气。
她看了一眼新宅院和后山上已经开出来的地,冷笑道:“你们给我等着。”
周夫人都急了,婚事肯定有变。柳纭娘来了兴致,刚好种子下完,她找了牛车去城里。
最近城里都在议论余周两家的亲事,都不用打听,柳纭娘就知道了原委。
退亲是余家提的,大概是不想和周家结仇,没说周六娘不对,只说两人不合适。而转过头,余老爷就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独自过活的女子进门。
那女人的孩子今年都十七岁了,听说已读书多年,听传言说,那是个读书的苗子,很可能考取功名。也有不少人暗地里议论,说那女子是余老爷养的外室,那孩子就是他儿子。
这么大的事,周家气得不轻。
两家最近正吵得厉害,至于那个被退亲的周六娘,一直都未露过面。
也就是说,无论周六娘品行好不好,她都嫁不了余家。
上辈子她毒杀了一家人,孑然一身回城,大概也没能得善终。
柳纭娘这边听着周家的笑话,殊不知此时的周六娘正恨他们呢。
“老天无眼!”
她满脸悲愤,吼出这么一句后,却又不敢说多余的话。边上伺候的人不敢吭声,悄悄退了下去。
周六娘在孩子众多的周家长大,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后来到了严家也一样,老两口那么疼爱她,并不只是她可怜,那是因为她懂得眉高眼低,总能说出最合适的话。
最开始回来,周家这些下人确实看不起她,但无论心底如何鄙视,面上都不敢露。如今……这些人再不掩饰。周六娘一回头,就对上了门口丫鬟直勾勾的目光。
丫鬟吓了一跳,福身道:“姑娘有何吩咐?”
周六娘想发火,这些丫鬟卖身为奴,她完全可以随意打骂。她忍了忍,并没有那么做。
打人固然能让自己消气,但也会断了自己的后路。她不想离开周家。只要她还是周家女,哪怕没有了余家的亲事,也还有别的人家。
无论如何,总不会比之前更差。
“帮我梳妆。”定亲之前,得把严家母子安抚好,否则,她再定亲,搞不好还要被搅和。
关键是定亲于女子来说很重要,多退几次,兴许就没有人敢娶她了。
柳纭娘回到郊外的宅子,发现玫红色的马车已经在了。院子里气氛凝滞,曾经的恩爱夫妻此时一人站一边,脸色都不太好。
“娘,你回来了。”严实看到牛车上满满当当的货物,急忙上前来:“您回去歇着,我来搬。”
柳纭娘上下打量周六娘:“你有事吗?”话问出口后,又一本正经道:“你和我们家已经没关系,还是不要来往的好。阿实要名声,如果让人知道你们俩藕断丝连,哪怕只是传言,对他也会有影响的。”
“严大娘,我今日来有正事。”周六娘一身粉色衣裙,眉眼温婉,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
以前她还是严家儿媳时就没有在外干过活,一身肌肤白皙,如今略施粉黛,乍一看还挺美。柳纭娘点了点头:“有话快说,说完赶紧走。”
周六娘俏脸上满是寒意:“大娘,我知你对我有恩,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还恩。但是,你不能因此毁了我。”眼看曾经的婆婆要开口说话,她抬手止住:“你们也别狡辩,在来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余老爷之前找过你们几次,应该是想问关于我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说的,反正这门亲事是毁了。”
“我只希望,往后你们真的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们别逼我动手。”
柳纭娘摇摇头:“你还没去周家几天,周家人的做派,却学了个十成十。之前你那嫡母还找上门来,说要让我们不得好死。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什么动静,你们周家人只喜欢放狠话吗?”说到这里,她一脸恍然:“我想起来了,曾经你还给我们下过毒,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提及往事,周六娘面色难看。
柳纭娘微偏着头:“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再敢下毒手,弄死我便罢,如果我们母子侥幸没死,那咱们就把这帐好好算一算。”
周六娘怒瞪着她:“你算啊。”
“你还挺有底气。”柳纭娘扬眉冷笑道:“这世上没有秘密。你给我们母子俩下毒的事,也不是无迹可寻。就比如……你的毒从哪来的?”
山上采的草药是有一些药性,但想要毒死人,就一点可不行,可放得多了,味道就不好了。因此,柳纭娘敢断定,她的药一定是找人买的。
周六娘面色白了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柳纭娘反问:“你在逼我告状吗?”
闻言,周六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放在身侧的手紧握,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说实话,当初下毒时她确实心虚又害怕,可这么久过去,加上母子俩无恙,她早已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见她怕了,柳纭娘冷笑着继续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是没在余老爷面前说你坏话。”
周六娘一脸悲愤:“当初我明明可以悄悄离开,你非要把事情闹大。所以余家才打听到了我的事,无论你如何辩解,总归是你毁了我的名声。”
柳纭娘一脸莫名其妙:“你忘恩负义是真,抛夫弃女是真,给我们下毒也是真的。你既然敢做,还怕人说?这么害怕,你当初倒是别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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