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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大人面色慎重,余梅花越说越轻松,她熬药是不对,但她不知情,药不是她抓的,也不是她灌的,论起来,甚至连从犯都算不上。
    和她的轻松比起来,孟成礼脸色越来越难看,实在看不惯她那副惊喜的神情,仿佛真的能全身而退。忍不住道:“就算你事前不知情,后来你也没有试图救治。知情不报,包庇犯人,就该和我同罪!”
    余梅花一噎,辩解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让我瞒着,我哪敢出去说?”她深深伏下身去,磕头道:“民妇所言句句属实,求大人明察。”
    大人面色莫测,看向孟成礼:“你有何话说?”
    孟成礼张了张口:“我不喜杜鹃,她是知道的,至于那药,她熬的时候肯定知情。就算那时候不知,她后来看到杜鹃中毒,并没有责备于我,更没有想请大夫。不用我吩咐,她已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有人上门探望,她还把人拒之门外。”他也磕下头:“大人,她也有害人之心,只是没有动手,但她确实帮了我大忙。”
    事到如今,他已然明白,想要脱身怕是不能。可恨的是余梅花这个女人,将所有的罪名都往他身上推。
    她想走,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余梅花慌了,再三保证自己真的不知道那药的用处。
    而孟成礼的意思也很明白,无论知不知道,药是她熬的,且知情后选择了隐瞒。
    夫妻俩互相推诿责怪,公堂上只余二人争执的声音。大人沉默听着,再次拍了惊堂木:“孟成礼亲手毒害母亲,畜牲不如,哪怕是有人引诱,也罪无可恕。判秋后问斩!其妻余氏,帮其隐瞒,按律该同罪,但因其是被胁迫,从轻发落,打三十板……”
    那边玉心挨了二十,就已去了半条命,躺在那儿奄奄一息。若是挨三十,余梅花不觉得自己还能有命在。
    她觉得刑罚太重,孟成礼还觉得太轻,夫妻俩一起做的事,凭什么她只是挨板子?
    “大人明察,她心思恶毒,凡事躲在我身后捡便宜,她心里对杜鹃也无半点善心。”
    眼看大人面色漠然,似乎不为所动,孟成礼想要自己会死,越来越慌乱,脱口道:“别说没有养过我一天的生母,就连费了不少钱财和精力才将我养大的养母,她嫁给我后,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照顾,她也毫不留情下毒……”
    话出口,孟成礼看到大人愈发严肃,又察觉到边上与梅花杀人一般的目光,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当即语无伦次:“我说的是熬药,梅花勤快,家里家外都是她收拾,母亲生病后以前是她照顾,比亲生女儿还孝顺。”
    说这些话时,他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心中慌乱无比。暗地里将余梅花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她推诿,他也不会扯这些。
    他低下头,心里委屈得很。给廖小草下毒的事他只是知情,从杜氏找上门到拿药,再到后来灌药,甚至是和李大夫商量用药种种事情,都是余梅花一手操持。论起恶毒,跟他比起来不遑多让。
    偏偏那事不能提。
    如果说出来,余梅花固然有罪,但他也要罪加一等。本身就要秋后问斩,加上漠视养母被人毒害,他怕是得五马分尸。
    想到这些,孟成礼都有些绝望,只觉得老天无眼,他跪在地上,眼泪滴滴落下:“大人,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落到如今地步,和我的亲生爹娘有关,明明我过得好好的,偏偏生母要跳出来。”
    赶过来的姚老爷黑了脸。
    “你养母又是谁?”
    柳纭娘上前:“是我。”
    在姚家夫妻俩淬了毒一般的狠戾目光中,她走进了公堂:“方才孟成礼口中被余梅花下毒所害的人,是我。”
    方才她进来时,好像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此时回头,只看到了一抹月白色的衣摆,甚是熟悉。
    也就是说,李云生哪怕回了城,也一直暗中关注着此事。
    与此同时,避到了人群中的李云生恨得咬牙切齿,明明都拿了那么多银子补偿,她却还要上公堂,言而无信,不讲道义!
    围观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方才还有人觉得孟成礼的话转得太过生硬,其中兴许有内情,没想到转瞬就有一个自称是他养母的人站了出来。
    孟成礼都傻了。
    余梅花心中惊惧难言,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只是杜鹃,她兴许还有脱身的可能,加上廖小草,她怕也要秋后问斩,那可是身首分离!
    想到此,她整个人都软了。
    本以为公堂和问斩这种事离自己很遥远,一辈子也碰不到。这才多久,事情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余梅花嘴唇哆嗦,想要辩解几句,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纭娘上前,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姓,紧接着从孟家□□起,把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到得后来,满腔悲愤道:“公公婆婆走后,我当他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他一生病,我担忧焦灼,夜不能寐,结果,他竟然这么对我!”她伸手一指地上的杜鹃,声声喋血,质问道:“孟成礼亲人承诺过不再回来见孩子,你却忍不住私底下和孩子见面,既然舍不得,你当初为何要送?我给你养大了孩子,你却让孩子对我下毒,恩将仇报,让我们母子反目成仇。我帮你养孩子,还养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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