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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为这边人确实是对这些清鲜类的外地菜不够了解,也不够讲究吧。
    东华大酒楼的腌笃鲜汤不清亮,表面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脂,叫人完全看不清汤里的食材,跟她在沪市吃过的根本不一样,估计也就只能唬一唬没见过世面的人了。
    至于味道,更是别提了,吃起来就是普通排骨汤的味道,还带着点味精和浓汤宝的感觉,里头的笋尖也不怎么脆嫩,不怎么漂亮,一些老根都没去除得太干净,滥竽充数地混着煮在里头,咬着属实有些费牙,还完全没有鲜甜的感觉。
    里头的其他食材更是离谱了,那火腿切得七零八落,根本不成形状,吃起来更是味同嚼蜡,也没什么火腿的香味儿。
    咸肉则是干硬如柴,跟她小时候吃的那种腌了大半年的咸肉是同一种味道。排骨倒是舍得放,而且全是上好的肋排,还有小排和蹄膀,甚至还放了干贝。
    但吃起来却是不伦不类,本来笋就不够好,这一来,笋的味道还完全被其它的食材给抢了个干干净净,直接荡然无存了,吃得阿红直皱眉头。
    这说明什么,说明东华大酒店做本地菜虽然很有一手,但对这道菜的理解很外行也是真的,否则还真干不出这种事。
    东华大酒楼的价格定得不便宜,这么一顿饭要花不少钱。阿红平时就是爱在老邻居们面前摆阔而已,其实手头根本不宽裕,花那么多冤枉钱吃了道这样奇奇怪怪不伦不类的菜,她心里是又气又悔,只恨自己嘴太馋,非要去吃什么腌笃鲜,才搞得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那之后,阿红生谙有些事不能强求,在什么地方就该吃什么菜,又该避开什么的菜的道理,打死也不肯在这边吃腌笃鲜了。
    哪怕她还是心心念念着腌笃鲜的味道,时不时想得半夜都在流口水。
    今年开年的时候,她就试探过女儿,想要再去一次沪市,可女儿一早就表示今年工作忙,没时间陪她玩,她又不能一把年纪还分不清事情轻重,这事儿只好作罢,再也没提了。
    阿红都想这腌笃鲜想了一年,就等着春天到了,笋上市了再去沪市吃,谁知突然没了机会,很是惆怅了一阵。可万万没想到,她今天居然在云间客小饭馆吃上了正宗的腌笃鲜,这是多么令人诧异的事情啊!
    阿红捞了满满一碗笋,一口接一口吃得飞快,品尝着那股鲜美的春日味道,不知不觉之间,嘴里已经全是笋尖特有的清香。
    阿红满足的舒了口气,从汤中夹了一块排骨,她是个讲究人,知道腌笃鲜里的笋才是精华所在,其他食材都位居其次,因此对这其他的食材态度一直都是,吃是要吃的,但并不会很有兴趣。
    然而,排骨刚一入口,阿红就吃得惊住了。
    这排骨选得优秀,咬起来丰润多汁肉香四溢,还同时吸饱了咸肉和火腿的咸鲜味儿,吃起来比一般的排骨不知道美味多少。
    咸肉的切面也十分工整,肥肉泛着微微的黄,与瘦的部分相织着,如工艺品般漂亮,目前被汤汁焖了很久,吃起来也已经格外酥软肥嫩,没有半点干柴难嚼的感觉。
    再一看那火腿,切得薄如蝉翼,一片片的窝在清亮的汤汁中,好似一朵盛放的玫瑰花。
    阿红小心翼翼地将它捞出来,刚一入口就感觉到一股独特的鲜香,总觉得比起她去年在沪市吃过的来还要更香一些。这个在火腿咸中带甜的香气中,又杂糅了些许黄酒的醇香,不会太冲,只会让人越嚼越觉得香。
    想起东华大酒楼那个掉渣的火腿,阿红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她早知道云间客做的腌笃鲜这么好吃,何苦去花那冤枉钱呢!
    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大家同住晨曦,很多事情彼此间都是有所耳闻的,就像云家的事。
    大家都知道这云乔以前很叛逆,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玩,都说云言云大厨命苦,好不容易混出了头却偏偏遇上这么个败家仔,好好的厨艺搞得都要失传了不说,家里还什么都给败光了。
    可云乔现在却不仅振作起了精神,还将饭馆开得有声有色的,连腌笃鲜都做得这么好吃,看来有些事情真是基因决定的啊。
    基因里头就很会做饭的人,即便成天贪玩,要想重新将手艺捡起来,也还是能够做到在短时间内就做好的。
    阿红心里对此啧啧称奇着,脸上却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仍旧是淡然自若的表情。
    只不过她吃饭的速度却是快了不少,几乎是上一口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已经舀了起来,不出半个小时,这一锅腌笃鲜就已经被她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后,阿红抚着肚子看着空掉的砂锅,坐在原位歇息回味了一会儿那种语无伦次的鲜香,终于拿起单子,去收银台找淑芬结账了。
    淑芬向来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直肠子选手,于是张口就问:“红姨吃完啦?我们老板这个腌笃鲜做得特别好吃吧?我们之前试菜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一会儿就抢光了呢!”
    这一嗓子喊出口,周围人都瞧了过来。
    阿红一向爱在老邻居们之间炫耀自己去沪市吃过正宗的腌笃鲜,踩一下这边的菜,同时再借机嘲一下大家都是乡巴佬,以便从中获取自信。
    可现在她不仅巴巴的跑来云间客这种小馆子吃饭,还是专门奔着这腌笃鲜,而且还一口气吃完了一锅,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脸上一时有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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