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昭被宋杞和牵着手,他的大掌在夜风里微凉,她回握问道:“你在外头等了多久了?怎不让秦管家传个话?”
“没太久。”
“你等的我都这样晚了。”
“若非何掌柜那儿留了信,我都不知你是去了秦府。”
宋杞和不喜欢杜明昭蹙眉的模样,他抬手抚平她的眉间,“便是太晚我才等你离府啊,秦家要送你回医馆,在城里我都放心不下。”
“还不是你外出办事去了?”杜明昭回看他。
宋杞和桃花眼突而弯了下,他笑说:“正巧有一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是北地那面来了信。”
宋杞和自认为唐家无论怎样都会卖他一个面子,可他没料到杜明昭的药丸却能得到唐将军的万分喜爱,唐将军特地写了很长一封信与杜明昭道谢。
他又说:“十箱的药如今都被留下来了。”
杜明昭欣喜若狂,“真的?以怎样的价?”
“信中说是一箱以五十两来算。”宋杞和捡着唐将军信中重要之处说,“过几日他们会有人来溪川县到泰平堂寻你,当面把银两给你。”
“好啊!那我等着。”
五十两一箱,杜明昭当时每一箱都塞满药瓶,预想一箱已二三十两出售,但或许北地缺货,那边要的急,价格给的也高。
十箱五百两的话,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宋杞和自然能感触到杜明昭由内散发的喜悦,他还说:“你可还能再做些药丸?那边似还想再要。”
“他们嫌不够?”
宋杞和点了头。
杜明昭了然,“回头我看看。”
杜家药田几近采完,但郑婶子家的田在整理之后长势惊人,不过一个月便快到了收获的时候。
五味子可用于久嗽虚喘,实在不行她再去山泉村从崔叔那儿买些草药回来。
杜明昭心中规划好了章程。
宋杞和在边提起另一事,“昭昭,你还记得水舟县遇到的山匪吧?”
“嗯?我记得。”杜明昭思绪还未全归。
“秦大人似查出了些端倪,是溪川县中的人所指使的。”
“是谁?”
杜明昭杏眸一凝。
宋杞和牵住她,“等秦大人捉拿,他会处治的。”
“如今大人查到哪处了?”
“在溪川县的三小胡同,有个灰衣奴仆曾与他们的人有过接洽,那些山匪只是扮作匪徒,实则并非。”
“那灰衣奴仆呢?”
不会是死了吧?
杜明昭忧心不已,她总觉得能做出此事的,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宋杞和沉默片刻,说出了杜明昭心中所想的答案,“死了。”
杜明昭杏眸顿时暗了下去,她叹气道:“罢了,总之秦大人在明面查此事,那人应知道不好对付我的,往后我多留意些好了。”
人都死了,还能往哪里查?
可这时宋杞和幽幽道:“东宏却在苗家侧门见过那灰衣奴仆。”
杜明昭闻言露出惊讶,“什么?你们怎会见过那人?”
“等你的时候,他看到过。”宋杞和用目光点应庚的后背,“他二人随你去过苗府,我还让应庚辨识过,是东宏认出来的。”
杜明昭立刻抓住宋杞和的手,“你和秦大人说了吗?”
竟然是苗府的人?
苗府,谁会对她恨之入骨?
杜明昭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宋杞和摇头,“没说。”
杜明昭的手要松开。
“说不了,只凭着东宏一人之言,做不了作证,再来苗家巴不得把事情捂死不让你知晓原委,又怎会配合?倒是秦大人,恐会为这件事怀有愧疚,总觉得对不住你。”
宋杞和一字一句说着,杜明昭不觉得他所说有错,她不过一介村民,比不得苗家势大。
杜明昭蓦地握住拳,她冷道:“祈之,苗家最有可能看不惯我的,是乔姨娘!”
她率先想到的就是乔姨娘。
那日两人相见,她曾出言莽撞,令乔姨娘和苗清楠下不来台。可仅仅为这个缘由,乔姨娘就会买凶吗?
但若是乔姨娘本身就……
杜明昭灵光一闪,她突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测,手心都溢出了冷汗,她抓住宋杞和的手就道:“祈之,你说……乔姨娘会不会是下赤盖的那个人?她给苗大少爷投毒,后我入苗府解毒,却是挡了她的道?”
天色已完全漆黑,走在乡间小道之上,应庚驾着车轻微的晃动。田间的蛙鸣与夜里的虫声络绎不绝,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平添一分宁静。
宋杞和还没张口,突然听到左侧一阵窸窣,桃花眼登时瞥去,眼里捕捉到一抹寒光。
一双血红的眼透过田埂有半人高的油菜花,正目不转睛盯着两人,寒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两人袭来。
杜明昭正坐在左边。
“昭昭!”
“铛——”
宋杞和一把拉过杜明昭,两人直直朝右,他的后背撞到车座,疼得闷哼。
“拿命来!”
李大生劈了空,一刀只落到座椅,并未伤及杜明昭,他举起菜刀朝旁猛地挥砍,发了狠要取杜明昭的性命。
宋杞和揽住杜明昭躲闪,他厉声喊道:“应庚!”
应庚一剑挑开李大生手中的菜刀,抓住这个空档,飞起踹中李大生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