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守卫来押了冯都尉下去,梁青露甩开他们,昂首道:“我自己走。”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堂前,黄尚书看着碗里的米饭,想起迟迟不归的当铺掌柜和手下官员,忽然再也没有了胃口。
第35章 衬得她眉目浓烈,傲放不……
直到未时初,那出去找玉雕和契书的官员与掌柜才回到刑部,脚步虚浮,面色如土。黄尚书一看,不由猜到了几分,眼神阴晦了下去。
“秉大人,下官……下官无能,没有找到契书与麒麟玉雕。”那官员羞愧难当,“下官与掌柜仔细回想,都记得之前确实是已经带在了身上,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东西却变了。”
黄尚书道:“你再想想,一路上过来,可有撞到过什么人?遇到过什么事?”
“街上人多,下官为赶时间,也不好绕远路,只能顺着人潮走。虽与路人偶有触碰,但下官一直留心护着,不可能给人以可乘之机啊。”
戚卓容跷着腿,一边剥枇杷一边道:“说了这么多,至今也找不到那契书和玉雕在哪,光凭账簿上两行字,也证明不了什么。那红口白牙的,梁大人岂不是冤枉?至于那千两银票从何而来,还需黄尚书多加追查。毕竟冯都尉已经亲口承认自己参与下毒,又咬死了是梁大人指使,那获益最大的,又该是谁呢?”
她意有所指,黄尚书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戚公公,此处好歹是公堂,现在是审案时间,你当堂吃枇杷,实在有损威严!”
“对不住,对不住。”戚卓容擦了擦手,“方才午食滋味虽妙,却佐料甚重,因此才吃了些枇杷解腻,这还是小司马回去换衣裳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的呢——就说他聪明。小司马,把剩下的枇杷给各位大人再送过去,下值了慢慢吃。”
“戚卓容!”黄尚书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再这样扰乱公堂,就别怪本官拂了陛下面子,将你请出刑部!”
“让咱家走,也不是不行啊。”戚卓容挑起嘴角,“看样子今天这审案也审不出什么了,说梁大人行贿买凶也没有实质证据,那黄大人不如就把梁大人放了,再回去对这个满口谎言的冯都尉严加审讯如何?”
“你……”黄尚书指着她,手指颤抖。
“怎么,不愿放人?”戚卓容纤长五指撑着桌面站起,方才还慵慵懒懒的一个人霎时就变得挺拔如松,“还是说没了梁大人就根本查不了案,因为从始至终你们只肯围着她一个人查!”
“戚卓容,我看你根本就是胡搅蛮缠!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黄尚书气得双颊涨红,胡须被喷气吹得一颤一颤,一双眼瞪着她,好像要把她瞪出两个洞来。
“谁敢!”戚卓容冷笑一声,御赐令牌被她握于掌心,所到之处如陛下亲临,皆可通行,不得阻拦,“黄大人,你以为咱家闲得慌,没事非要来听你审这个案?既是查案,就应当重物证轻人证,黄大人高居刑部尚书之位多年,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如今纠着几个人的证词不放,不知是何居心!”
黄尚书驳道:“戚公公自己头上的案子尚未查明,就要来插手我刑部之事,又不知是何居心?!”
“你怎知咱家没有查明?”戚卓容抬起下巴,粲然笑道,“不仅查了,还有了一些意外收获,因此才想来刑部一观,看看黄大人可有同样的收获。只可惜,结果令人失望啊。”
黄尚书惊疑:“你查到了什么?”
戚卓容歪着头,对门外的守卫道:“把梁佥事和冯都尉都喊上来罢,这么大的事情,得让所有人都一起听听。”
守卫不动,只迟疑地看向黄尚书。
“黄大人,你莫非是不想推进这个案子?饭都喂到你嘴边了,你还不吃?”
如此粗鄙之语,果然是市井出身!黄尚书愤懑拂袖,道:“带上来!”
冯都尉还以为案子有了新进展,脸上还带着隐约的笑意,可看到堂中表情诡异的众人,又渐渐迷茫了起来。
梁青露背着手,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又有何事?”
“人都齐了,那咱家便说个明白。”戚卓容从桌后走出,立于大堂中央,深红色的衣襟衬得她眉目浓烈,傲放不羁。
“诸位都知道,郭总兵于庆功宴上饮下毒酒,毒发身亡,最大的嫌疑之人——那名倒酒的舞女也自尽在净室,如此一来,所有人都觉得要从舞女入手,查遍她的交游往来,是也不是?可别人想不到,黄大人,怎么连你也想不到,还要查查那杯酒里的毒呢?能让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丧命,可不是普通的毒。咱家让人去太医院查这毒的来源,太医院的院正说……”
“慢着!”黄尚书打断她,“那沾了毒的酒杯早已被刑部收管,你是如何得到?”
戚卓容吃惊掩嘴:“原来黄大人还记得刑部收走了那酒杯啊!你们收走了又不查验,放在那做什么?奇也怪哉!咱家还当你们是根本忘了那酒杯,所以才不去验毒的!”
角落里,一名官员低声道:“是下官负责整理的酒杯等证物,先前已跟黄大人申请过验毒,却被黄大人以‘本部人手不够,事有轻重缓急’之由搁置了。”
戚卓容望过去,只见那官员虽穿着官服,但颜色磨损甚重,缝接之处还有不少补丁,于是她心下了然:这是个出身贫寒的士子,科考后被点入刑部,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杂活。她点头道:“不怪黄大人有此想法,毕竟刚抓了冯都尉,他亲口承认了有人指使,有了这么重大的线索,谁还顾得上费力查那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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