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笑着点了点卢希宁的唇,她冲他眨眼笑:“虽然说法有误,里面也饱含了化学知识,有些物质混在一起,就会生成另外的物质,这就是化学反应。你再看头上的屋脊梁,为何不会塌下来?这里面涉及到物理中的力学。桥梁又为何不会垮塌,这里面除了力学,还有风量也要考虑进去。大家都只管着建桥修房,怎么都没人整理出一套学问出来,然后教给大家呢?”
纳兰容若听得心潮澎湃,不过还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宁宁,千百年来,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皇上有野心,想着能一统天下,大清海晏河清。像是各种新奇的技巧,以大清如今的现状,皇上肯定不会让新奇的技艺落入民间,尤其是火.器,大.炮等。”
卢希宁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朝廷为了安定,肯定会管制武.器,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现在我也只是私底下抱怨一下而已。”
纳兰容若拥着她,劝慰道:“宁宁,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后日我休沐,让行墨去下帖子,请黄履庄去丙舍吃酒,到时候让你见见他。”
卢希宁点头嗯了声:“你要记得提醒我,把这个望远镜带上。”
纳兰容若一口答应了,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宁宁,今晚你还没有推倒我,我先前可特意换了身易撕开的衣衫。”
卢希宁鼓了鼓脸颊,恹恹道:“我月事来了,这个月你又白费力气了。”
纳兰容若愣了下,忙说道:“宁宁,你快别难过,我也没有白费力气,每次我都快活得很,这是人间至乐极乐。阿玛现在春风得意,额涅也不会逼你,宫里那边也没有动静,你放心吧。秋季的京城最美,我反正也没多少事情,以后考了殿试之后,估计就没有如今这般清闲自在,不如趁这段时日好生陪陪你。”
过了两天,纳兰容若带着卢希宁到了丙舍。下了一场秋雨后,天气又转晴,太阳晒在身上已经没有以前的热度。
天高云淡,进到庄子,四周仍然花红柳绿,树叶绿得快漾出水,看了就令人心旷神怡。
纳兰容若周到妥帖,派马车去接了黄履庄,因为友人忙着准备明年春闱,这次没有一起前来,他便一人来了。
卢希宁与纳兰容若等在庄子门口,马车停下来,一个身穿青细布衣衫,中等身高不胖不瘦,五官乍一看平凡,组合在一起却令人感到舒服的年轻人,手上抱着匣子下了车。
他见到两人立在门口,楞在了那里,想见礼手上又捧着匣子,一时尴尬地转了半圈。
行墨忙上前,恭敬地道:“黄先生,小的替你拿着。”
黄履庄将匣子递给行墨,说道:“多谢小哥,这是送给纳兰公子的小玩意,我平时闲得无事做来玩,也不值什么钱,就是图个新鲜。先生不敢当,就叫我名字就好。”
客气完之后,他似乎觉得说多了些,脸又红了红,忙上前抱拳作揖,两人还了礼,将他往庄子里面迎。
纳兰容若见卢希宁一直盯着行墨手上的匣子看,忍笑说道:“冒昧请黄先生前来庄子,没曾想黄先生还这般客气,带了礼物前来。听说黄先生做的东西新奇精巧,一物难求,今天我可是占了大便宜。”
黄履庄好似不大擅长说话,伸手挠了挠头,说道:“也不是一物难求,做的东西也卖不出去,若是有人喜欢,我就随便送给他们了。匣子里面是我做的瑞光镜,呃,不过晚上的时候才能看清楚。”
卢希宁眼神从匣子上收回来,看着黄履庄脸上的窘迫,她感到无比亲切,好奇问道:“晚上才能看到的话,瑞光镜是不是与光有关?”(注)
黄履庄从下车起,就守着礼节,并不敢多去看卢希宁,这时听到她一下就猜到了瑞光镜的用处,那双本来就亮晶晶的双眼,更加明亮照人,也忘了避嫌,盯着她惊喜地道:“少夫人莫非也喜欢这些?”
卢希宁笑着不断点头:“我喜欢是喜欢,但是我不会做,还是你厉害。”
黄履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说道:“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许多人都说我不务正业,迄今连个功名都没有考上。”
卢希宁干脆无比地下了结论:“那是世人愚昧,他们不懂而已,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每三年都有几百人中进士,可是三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你。”
黄履庄性格还算沉稳,却被卢希宁夸得有些害羞,结结巴巴地道:“当不得少夫人的夸赞,当不得当不得。”
几人寒暄着一路走进去,到了渌水亭,卢希宁说道:“这里叫渌水亭,纳兰府上也有座渌水亭,黄先生要在京城呆多久,下次再请你来京城渌水亭做客。”
黄履庄说道:“我来京城是想寻个差使,顺便想着能不能去观星台看一下。京城不比扬州,人才济济,我还想寻个老师,总觉得自己学问不够,西洋来的许多书本知识,读起来实在是太吃力,需要人指点一二。”
卢希宁双眼刹那放光,纳兰容若见状,忙出声道:“黄先生请坐,吃杯茶再慢慢说话。”
黄履庄客气道谢之后,在椅子上坐下来,行砚上了茶,行墨放下匣子,便退出去守在了外面。
卢希宁被纳兰容若打断,没再提老师的事情,一心只放在了瑞光镜上,连茶都没吃,忙打开匣子拿出拿出约莫三四尺大的凹面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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