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笑道:“怕啥,这可是瑞山城,前面就是粮站,难道还有人敢捣乱不成,你们去转转再回来,孩子哪有不爱热闹的。”
“去吧去吧,看着我大外孙些,别让孩子磕着碰着。”
见岳父坚持,吴小树便答应下来,一把将儿子架在了脖子上往外走:“走,爹带你到处转转。”
孩子尖叫一声,立刻抱住亲爹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瑞山城里可真是热闹啊,到处都是叫卖的小商贩,好吃的,好玩的,让人目不暇接,小孩儿看得眼睛都不会转了。
忽然,孩子指着一个方向问道:“爹,那是什么地方?”
吴小树顺着视线看过去,笑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品香斋,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孩子一听,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小姨就是在工匠坊造香皂的。”
时隔多年,吴小树已经在瑞山城安居乐业,还娶到了李大郎的亲妹妹做媳妇,生下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
遥想当年差点饿死在逃难的路上,吴小树哪里想过自己能有今日。
他从心底感谢瑞山王,听见儿子这么说便道:“小雨,你也要好好读书,以后争取去工匠坊为王爷做事。”
小雨连忙点头:“嗯,我长大了也要为王爷做事。”
吴小树扛着儿子逛了一圈,停下来为妻子买了一根簪子,这簪子是琉璃做的,做工不算好,但胜在价格便宜也新颖。
给儿子和家中小女儿买了玩具,吴小树又给老丈人带了一袋肉包子,这才扛着孩子回去。
与吴小树擦肩而过的一辆马车内,刘德眯着眼睛看着外头的情景,忍不住感叹道:“瑞山城可真富裕啊,你瞧瞧,普通的老百姓都能吃得上肉包子,还有余钱买琉璃簪子。”
林瑜叹气:“工匠坊就在瑞山城,在这里买新奇的物件比外头便宜许多,再者,瑞山城的百姓确实是有钱。”
这一刻,两人似乎明白了一些王长吏的话。
江南也富裕繁华,但富裕的是世家贵族,底层的老百姓依旧过得苦哈哈的,哪里像瑞山城这幅景象。
刘德皱了皱眉,忽然问了一句:“林瑜,世家之于大周,之于百姓,真的如吸血之蛭吗?”
林瑜听了这话心底奇怪,刘德天赋出众,自小便是众星捧月的人物,向来是不会往低处看的人,这话可不像是刘德能说出来的。
他哪里知道,刘德虽然恃才傲物,却是个实打实的聪明人,在瑞山城被扔到现实中打磨了几个月,自然琢磨出味儿来。
刘德继续道:“一想到我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我这心底总不是味儿。”
林瑜见他越说越偏,忙道:“刘家与林家向来仁善,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两家积累的钱财都是祖辈辛苦得来的,怎么能这么说?”
刘德却反问道:“那兼并土地呢?”
林瑜哑然,一时无言以对。
刘德叹气道:“你说的我都懂,只是这段时间想了许多,也许——瑞山王才是对的。”
林瑜一听,顿时头疼起来,暗道家族愿意将他们送过来,是想让他们在瑞山王面前露脸,将来也能为家族谋利,而不是让他们成为瑞山王手中的屠刀!
他想要开口劝说几句,却发现无从劝起。
来瑞山城之前,林瑜心底何尝不觉得瑞山王赵怀乃是伪善之人,责令世家交出土地,分发给百姓,不过是为了抢占资源罢了。
可在瑞山久了,林瑜也不得不佩服起这位瑞山王来,至少他严于律己,从不奢侈,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做到了极致。
林瑜心底感叹,设身处地的想想,他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若说瑞山城是一座机器,那瑞山王便是这机器的核心,他一声令下,整个瑞山城便有条不紊的工作起来,万众一心,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瑞山城爆发出极高的效率,征收到的粮食很快源源不断的输出道瑞阳等地。
大战之后,瑞阳已经归入了赵怀的领地,在沈巽等人的监管下进行了春季补种和抢收,但战争到底是带来了影响。
首屈一指的便是,劳动力极为不足。
瑞阳等地的壮劳力被拉走当壮丁的不计其数,还有死于战乱、饥荒、劳役的,留下的老弱妇孺拼了命干活,年底的收成也不足瑞山城的三分之一,这还是有粮种和工具的支撑。
沈巽带人忙了大半年,等看到收成眉头都皱了起来。
前来汇报的下属是瑞阳本地人,通过选拔上来的,颇有几分办事的能力,见他脸色不好便问:“大人,瑞阳大丰收,您为何看着不大高兴?”
沈巽一愣:“这是丰收?”
下属忙道:“是啊,多亏了瑞山王府的粮种,这粮种真是好,抗虫抗旱不说,产量也高,今年瑞阳城的收成比去年还多了三成。”
下属满脸的心悦诚服,一开始沈巽派人盯着老百姓种田,定下一条条的规矩,百姓们口中不说,心底却抱怨这位大人事儿多,他一个当官的哪里懂种田。
如今秋收了,老百姓才知道瑞山传过来的法子有多好,收成足足多了三成,做得好的人家甚至多了一半,让有心偷懒的懊悔不跌。
沈巽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以瑞山城的收成要求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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