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才去瑞山待了多久,却把自己当成瑞山人了。
如今想想,当初平川还未并入瑞山的时候,老百姓的收成可不是要更差一些,瑞山城今日的收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是王爷花费了大量的力气一点一点提高起来的。
如此,他倒是松了口气,轻松笑道:“那就好,我是怕收成不好,老百姓饿肚子。”
下属忙道:“属下走访了几个村落,当地百姓都兴高采烈的,说几年是丰年,肯定能过一个好年。”
粮种得还,税收也得交,但瑞山王府定下的税率不高,老百姓心底有算盘,算完之后便知道今年一家人能吃饱了。
沈巽一听,笑道:“这就好,税粮一事也得安排起来,不要耽搁了。”
“是。”
下属拍了一下脑袋,又说:“沈大人,如今瑞阳城的老百姓都在传,王爷就是神眷天子,要不然为什么北方大旱,朝廷日子艰难,百姓食不果腹,咱瑞阳到了瑞山王这儿却能丰收,可见老天爷也觉得王爷才该是真命天子。”
沈巽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着说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愚民愚民,实际上事关生计,老百姓们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瑞阳城迎来大丰收,百姓们自然是喜气洋洋的,可近在咫尺的泉城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北方大旱,瑞阳也略受影响,但瑞山王府迎过来的运水之术能够缓解干旱,且粮种抗旱能力极好,收成反倒是比去年更好。
泉城与瑞阳相隔不远,地界偏北,旱灾情况就更严重一些。
可泉城一没有运水之术,二没有抗旱粮种,去年大战期间还被搜刮了地皮,壮劳力与瑞阳一样被带走,顿时陷入了困境。
挑水种地耗力气,留下的老弱妇孺更是苦不堪言,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种,因为不种就没有粮食吃,不种就得饿死!
这个自古以泉水众多而出名的泉城,如今却陷入了无水可用的困境。
泉城知府求助朝廷的奏折一封封呈上朝廷,又原封不动的被打回来,最后曹错烦了,直接骂道:“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要要你这父母官有何用!”
泉城知府口中发苦,无可奈何,他虽不是一心为民的,却也不想看着治下老百姓活活饿死。
他只能一边领着老百姓抗灾,一边到处挖井找泉水,又将能够调遣的灵师全派出去施展甘霖之术。
偏偏这些灵师一个个心高气傲,跟大爷似的难伺候,泉城知府的命令下来,他们也不过到处装模作样,作用有限。
一番折腾下来,秋收粮食也只有去年的五成。
泉城知府微微松了口气,暗道虽说粮食减产,但大伙儿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熬一熬也能熬过一年,等明年就好了。
谁知他请求救灾的奏折没回应,征粮的命令却一道一道的来。
泉州知府捏着那圣旨,手指都在颤抖:“他这是要干什么,这姓曹的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先帝都没有他这般狠毒,他就是一只过境的蝗虫,要把我泉城的粮食全吞入自己腹中!”
“他么的%……amp;本官问他要钱要粮,他就一概没有,到了秋收却要来摘桃子,他想得美!”
师爷皱眉道:“早就听说越往北方旱灾越严重,恐怕淮北那边也受灾了,所以曹错才会打我们泉城的主意。”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把粮食给他吗?”
气得骂了脏话的知府冷笑道:“给他个屁!”
真要按照曹错的要求将粮食送过去,那他们泉城的百姓想吃什么,喝什么,朝廷给的西北风吗?
师爷忧心忡忡的问道:“如今朝廷治下的州府,唯有泉城受灾较轻,又在大人的努力下保住了五成收成,曹错怕不会善罢甘休。”
淮安都逃不过曹错的征收,他们泉城哪里避得开。
知府脸色阴晴不定,冷冷说道:“先拖着,本官就不信他能派兵过来强征,真闹到鱼死网破的境地,老子索性投了瑞山王!”
师爷听了先是一惊,再细细一想居然觉得或许可行,朝廷那个伪帝谁知道真假,可瑞山城的大皇子却是实打实的,再说了,赵怀自己也是大周皇室的血脉,真算起来还不一定谁是正统!
泉州知府能这般硬气,自然也有他硬气的底气。
一来是他在泉州做官多年,颇受爱戴,二来便是泉州与瑞阳交界,曹错的亲兵虽有驻扎,但人数并不算多,有瑞山军在旁虎视眈眈,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曹错也会怕逼急了,这位泉州知府索性投靠了赵怀。
泉城运气好,就在曹错眼皮子底下的石城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帝秦祗滥杀无辜,屠戮京城时期,不少世家与百姓都外套,从京城等地迁往石城,一时间石城倒是也热闹了几分。
可惜好景不长,天灾人祸轮流的来,石城原本就不是什么产粮的好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有石城这个名字。
偏偏石城知府还是个软骨头,曹错声音大一点,这位知府便忙不迭的点了头。
石城的情况比泉城还要糟糕,今年秋收不足往年三成,这点粮食要养活当地的百姓都不容易,更别说曹错一开口便要走了大半。
没了粮食就得死,平日里温顺无比的老百姓,在面临生死难题的时候,也会爆发出巨大的反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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