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同你自然不能比,朕要是将对你的这份心力也拿来对别人,国事还要不要管了?”圣上随口笑道:“音音若是身子争气些,容纳朕时少哭一会儿,朕早便只疼你一个了。”
“圣上肯这样说,哪怕是哄我,也叫我心满意足。”
郑玉磬倒是不太相信圣上流连花丛,会真的收心到她一人身上,只是嗔了圣上一句不正经,随着圣上的话说起今年开春以后的事情:“要不是惠妃同我说起,我都不知道孝慈皇后的生忌将近,这件事本该我主持的,竟这样不上心。”
“你身子不好,这些事等到明年再学着做也一样,”圣上对郑玉磬总是多几分宽容,有些事情不必她解释,也不见得多生气:“不过惠妃的提议也好,新的嫔妃正好趁着春日拜祭皇后的时候一同去立政殿,倒也不用时常惊动孝慈皇后安息。”
每隔三年,甚至不到三年便会有一群她夫君的新妾来祭拜,郑玉磬都不知道孝慈皇后地下有灵,是会生气,还是会为圣上对她的尊重与深情而含笑九泉。
“明年就有他了,我怕是又挪不出空来,”郑玉磬将圣上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稍微有些抱怨的意思:“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惠妃与丽妃选上来的新妹妹都没有来锦乐宫拜见过。”
“她们便也算了,钟婕妤才是圣上心尖子上的人,”她瞥了圣上一眼,意有所指:“钟氏册封为婕妤,却住到了原本华妃的承欢殿,若不是上元佳节赏赐宫中嫔妃,宁越都不打算告诉我这事。”
郑玉磬作为贵妃,说这种话自然没什么不妥,就连圣上也是说过,若她身体好些,可以受嫔妃的拜见,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这般斤斤计较,吃醋的表情藏也藏不住,圣上面上的笑意倒是淡了些。
他是真心喜爱怀中的女子,也爱她拈酸吃醋,然而不管怎么说,尽管钟妍受宠,而作为君主,召幸嫔妃也不需要理由,甚至宫中不止一个人知道那人受宠的原因,但是他不想叫郑玉磬知道。
不想叫她知道他内心隐秘,也不想叫她听见除了锦乐宫之外自己还会召幸旁人,甚至是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这种心理固然矛盾,但天子有了这种想法也便有了,并没有人会探究。
“音音岂不闻前人诗作,‘从来尹婕妤,羞见邢夫人。’,你若是身子好些,叫她们来拜见也没什么不好,”圣上耐心同郑玉磬道:“不过朕也怕音音会生气,所以才没下令,等你接管了后宫,三日叫她们来拜一次便够了。”
郑玉磬瞧了圣上半晌,面上有不易察觉的不悦,但最后似乎还是隐去了:“我身子不好,有人来伺候您倒也是件好事,既然孝慈皇后生忌在即,不如这次叫我来主持祭祀,省得旁人以为我恃宠而骄,刻意推脱。”
圣上亦默然片刻,随后才为郑玉磬继续梳发,温声道:“只要你喜欢,朕都依你。”
……
孝慈皇后生在阳春三月的好时节,草长莺飞,杂花生树,只是这样生机盎然的秀丽景致,她也只瞧了二十年。
先朝的皇后未必有她这样的待遇,每一年的祭祀都十分看重,或许是张庶人执意如此,以至于习惯成自然,大家都知道每年孝慈皇后的两次忌辰十分隆重,但却忘记了为什么。
萧明辰作为帝后唯一的嫡子,为母亲执礼是为人子应尽之责,因此避无可避,哪怕圣上对孝慈皇后的情分略有些淡薄了,但身侧有一个肖似先皇后、又时常肯为废太子说好话的钟婕妤在,最终还是暂且免了废太子的禁足,叫他出来。
往年圣上会与太子拜谒太庙,嫔妃与皇子们只在立政殿祭拜,但是今年稍微有一点尴尬,太子被废,已经不配作为储君往太庙去了。
圣上前一夜宿在了锦乐宫,见郑玉磬夜间醒来几次后,白日起身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取笑了她一番。
“音音当真是自讨苦吃,你去拜了便回来,不许累到自己和孩子。”圣上俯身在她面上捏了一下,“朕要做的事情比音音多上许多,也不顺路,否则等一等你正好相宜。”
郑玉磬吩咐人拿了圣上的衣冠过来,亲自为圣上系了绶带与白玉环,从来没有嫔妃坐着服侍圣上穿衣,但她便这样做了,圣上也不见说什么,反而含了淡淡笑意,也不舍得起驾往外面去。
她如今该是将将有孕七月,动作难免迟缓些,为夫君整理衣物的简单之事也极尽仔细,依依不舍。
圣上瞧她辛苦,正想笑话她养尊处优,作为嫔妃却不知道该如何伺候君主,后来忽然想起她在秦家时与秦君宜同房而眠,身边又无许多丫鬟可供使唤,事事亲力亲为,必然比如今娴熟许多,便不再开口了。
“圣人忙完之后,我有东西送您。”郑玉磬略羞红了脸,她趁着内侍们没注意的时候,起身依偎在了圣上怀中,在他唇齿间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显德实际上是瞧见了,孝慈皇后的生忌,贵妃却在献媚邀宠,他作为天子近侍,不是不能理解贵妃作为女子在这种特殊日子的刻意赌气炫耀,好在圣上也没说些什么,他们就当没瞧见也很好。
“这怕是不成,朕去了立政殿之后,要回紫宸殿独宿一夜。”圣上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可是又有些不忍心拒绝她的撒娇:“不过音音送朕什么朕都喜欢,朕明日一早便陪着你用早膳,到时候给朕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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