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等着圣上与贵妃调情过后起驾,才将贵妃所要穿戴的礼服拿来。
她本来就是明艳的女子,用脂粉稍微遮盖涂抹一番,依旧十分动人,“今日的药倒了没有?”
“已经都按照岑太医的吩咐处置了,”宁越低声答了,面色略有不忍,“那些催产的药掺在汤里,分次服用虽说不易叫人察觉,可是娘娘的身子还受得住么?”
这几日锦乐宫的熏香已经不再是艾草了,岑太医用了些催妇人生产的香料与药材,但是份量上极为斟酌,这几日已经不止是会有抽痛,还伴随着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宫缩。
他对医术还称不上精通,只能在圣上不来的夜里替她用按摩疏解,贵妃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这也就意味着胎儿一日比一日更能汲取母体的养分,早些落地也是好事。
“受不受得住,全看这孩子的命数造化,”郑玉磬将他那张精致的假面庞瞧了瞧,即便是对上宁越,她也没有将腹中孩子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强撑着笑道:“天下妇人生孩子都是一般凶险,难道偏我这般命途多舛?”
她活着便能继续抚养她同夫君的孩子长成,若是死了,也能死得痛快些,这样便也不用成日惺惺作态,倒也一了百了。
“只可惜还没有瞧过你如今的真容,”郑玉磬将手搭在枕珠的手臂上,她怅然道:“说到底,我原也有几分对不住你,若是有来日,也叫我看一看。”
尽管宁越从没说过一分一毫她的不是,但他被萧明稷折磨,除了连坐之罪,想来她也是其中关键。
宁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虽有千言,但也只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好。”
……
孝慈皇后的生忌礼仪繁琐,不过她的儿子都已经不是储君了,外加贵妃实在是耐不住这样细致的步骤,今年在圣上的默许下已经削减了许多。
王惠妃有时候觉得郑玉磬是不是因为废太子萧明辰杀了秦家之人,故意这般恶心人的,虽说圣上宿在锦乐宫那里同不近女色没什么差别,可往年都起码会焚香沐浴,斋戒一日的。
不过相比去年圣上都没有出席,今年因为贵妃而削减礼仪,似乎也没那么难理解。
郑玉磬站在嫔妃之首,远远瞧着皇长子、皇长子妃,萧明稷以及五皇子萧明辉等人鱼贯而入,不觉攥紧了手。
这些天潢贵胄之中,有人杀了她丈夫的族人,也有人如同梦魇一般,叫她避之不及,偏偏又纠缠不休。
至于剩下的那些,对她鄙夷有之,忌惮有之,怕是一丝敬重也没有。
萧明辰见到已经做了贵妃的郑玉磬,稍微愣了愣,她的天姿国色,便是自己也曾经为之动心,更曾为圣上的所作所为而恼怒,然而却也没有到了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地步。
只是那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自己的正妃又献了美人和她分宠,两人之间除了怨恨再无其他,硬着头皮快步进殿,竟是如芒在背。
废太子这样的人在圣上心中究竟是何等地位还是两说,寻常嫔妃根本不愿意多同他说一句话,自然也不会主动为郑玉磬出头,挑他礼数上的毛病。
废太子妃赵婉晴虽说有心行礼,但女子从夫,她心底只是暗暗骂了一句太子的不识时务,圣上明日知道还不晓得如何想他们夫妻二人,也匆匆跟随入殿了。
然而当萧明稷路过贵妃身侧的时候,他却俯下|身来,拾起了郑玉磬沉思时无意间落在地上的丝帕。
她已经不爱用桃花了,上面的帕子绣了贵妃才能用的纹饰,还画了比翼连理的蝴蝶,振翅欲飞。
“儿臣请郑母妃安。”
那声音恭敬得恰到好处,然而四目相接,他那借助视角所不被外人窥见的侵略性,赤|裸|裸地映入她的眼帘。
郑玉磬接过了那方丝帕,无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还维系了作为一个长辈的得体笑意:“本宫安,三殿下有心了。”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两人目光对视, 郑玉磬坦坦荡荡,最终还是萧明稷先挪开了眼。
萧明稷向贵妃行礼后,他身后的萧明辉与皇子妃以及众多皇嗣也就不能装作瞧不见,也向贵妃行礼问安。
王惠妃不意这个示好的机会先叫萧明稷占了去, 她等后面几位年岁小些的皇子公主行礼完毕, 同郑玉磬说道:“贵妃娘娘近些日子还没有时间召见过新妹妹们, 正好您难得贵步移尊, 妾命她们过来见一见您。”
圣上册封的新嫔妃,便是王惠妃不说, 郑玉磬在自己宫中待着也知道个差不多,她本来就不愿意多劳累,叫这些年岁同自己相仿的女子听自己教训, 但听了惠妃这话却有些面色不善。
“惠妃这话说的便有些差了,”郑玉磬略有些不悦之色,望着闻声而来的几位低位嫔妃,“难道孝慈皇后又或是张庶人掌权时,嫔妃们受封,也是要先要人召见才肯来拜见尊者吗?”
“还是只有惠妃与丽妃妹妹掌权的时候,才有这条规矩?”
“妾哪里敢有这种想法?”王惠妃没有料到郑玉磬会忽然发难, “娘娘这些时日一直在静养,圣人都不许妾等打扰……”
“圣人不许打扰是圣人的御旨,”郑玉磬言语中带有冷意, 稍显凌厉地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嫔妃:“你们自己来不来, 是你们自己的心意。”
“便算是站在锦乐宫外叩个头, 比枝头喜鹊叫的欢闹声还轻些,我没那么娇贵,你们也没那么难, 只不过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桩罢了。”郑玉磬忽而一笑,叫惠妃有些发颤,“惠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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