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许纾华紧紧捏着丝帕,指尖都泛了白色。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再次僵住,仿佛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
浣心跟李卯听着两位主子打哑谜,本就不明白,这会儿也权当没听见。
一个默然收拾着桌上的茶盏,一个杵在门口耷拉着脑袋装聋装瞎。
“纾儿,我……”傅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人转了个身。
许纾华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刚才折腾了这么一通,臣妾乏了想休息,便不留陛下用晚膳了。陛下也早些回宫吧。”
“臣妾恭送陛下。”许纾华只敷衍地朝着这边行了一礼,转而缓步进了里间,没再理会那人。
隔着一道高大的屏风,傅冉只隐约瞧见她的背影,那其中透露出的漠然令人心尖钝钝地泛着疼。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心想着如今也确实是应了她那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了。
“那你好生歇息着,朕便回了。”
*
夜色浓重,秋风卷着凉意在窗外拂过,惹得窗棂都发出迟钝的闷响。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原是安睡的好时候,半半床上躺着的那人却是闭眼半晌也无星点睡意。
许纾华睁开眼,费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已躺了快一个时辰了,仍旧睡不着,心里烦乱的很。
白天的事恍若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她不由皱起眉头,循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望出去。
前世她想要的不过是夫君的信任,甚至连他的偏袒都不曾奢求过,可那人却对他半分信任都没有。
仿佛连她活着,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个错。
从前在家的时候,她也是被父亲和哥哥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可一入皇家深似海,她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被人保护的滋味儿了。
以至于今天傅冉挡在她身前时,她甚至有些恍惚。
到底是重活一世来的愧疚有用,让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都学会了将她护在身后。
心头涌起一股子酸楚,许纾华低低地笑了两声,又放任自己重重地躺回到半半床上。
算着今天,她已经在屋里闷了整整一个月了,眼瞧着又是一年中秋,该好生操办操办才是。
这般想着,她莫名地便觉着累,抬起手臂压了压眼睛,又放回到身侧。
太后今日的妥协只是个开始,绝不是结束。
再加上傅冉一定会在中秋节前将傅禹给放出来,许多事情她还是要提前做好打算。
……
“我说这孩子是许纾华害死的,你便真的将人打入冷宫,连到死都不愿见她一面。”女人的笑声仿佛就紧贴在耳畔响着,“陛下,我是该说您无情呢,还是该说您没有脑子?”
傅冉的心头发紧,他看着面前那个女人丑陋的笑脸,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人掐死,可他说什么都碰不到她,他进一步,她退一步,始终保持着那不远不近的距离。
女人的笑声仍旧环绕着他,时近时远——
忽然那声音消失了,紧接着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挡在了他的眼前。
“我们三人一同长大,你为何不信她?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她的,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仿佛有人紧紧揪住了他的领口,傅冉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可那人还在歇斯底里地吼着:“她为了你,连从前的骄傲和自尊都不要了,你却这样作践她!傅冉,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纾儿为你做的一切吗?”
“我……”他想要开口,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上不来也下不去,眼看着便要窒息——
“陛下,陛下?”李卯的声音及时将他的意识扯了回来。
傅冉猛地睁开眼,只觉得后背汗涔涔的,一阵湿冷。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耳边那人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陛下,您这是梦魇了?”李卯说着将主子从半半床上扶着坐了起来,“要不要奴才去太医院叫了人来给您看看?或者是咱们去看一看皇后娘娘?您梦里一直唤着娘娘的名字……”
傅冉单手撑在膝盖上摆摆手,又捏了捏眉心问他,“几时了。”
“回陛下,已经过了辰时正了。今日不用早朝。”
“恩。”傅冉淡淡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准备梳洗更衣。
李卯在一旁妥帖地伺候着,还不忘将坤晴宫那边传来的话给说了。
“陛下,今日一早皇后娘娘便派了人来请示,说是要请孙家的小姐还有承宁伯府的小姐进宫一趟。”
傅冉没往心里去,只随口问道:“请她们做什么?”
“说只是请人进宫来叙叙旧,没再说别的。”
本就不甚在意,这会儿他也只是点头,“恩。早膳在坤晴宫用。”
傅冉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裳,拧着眉头,“今日不用上朝便穿得随意些吧。皇后不喜欢这件衣服。”
第44章 追妻 陛下的心意,臣妾领了。
“我们颐儿睡醒啦?”许纾华从乳娘怀里抱过了孩子, 柔声逗弄着,“昨晚睡得还好吗,有没有乖乖听话呀?”
一团奶里奶气的小娃娃被逗得“咯咯”地笑着, 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许纾华,软乎乎的小手一只正往嘴里塞, 一只伸出来要去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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