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去,又到秋日,临近中秋佳节。
裴钰坐在院中,喝了一杯又一杯。
陈从站在一旁,见裴钰又喝空了一壶酒,还是伸出手拦住了要继续倒酒的裴钰:“大人,还是别喝了。”
裴钰也并未坚持,只是道:“也罢,扶我回房。”
将裴钰扶到床上躺下,陈从看着昏昏沉沉已醉得十分厉害的大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人似乎是认定了公主没死,这半年间派了无数人去寻公主,可都是无功而返,没有一点消息。
这半年间,大人更加冷酷无情,变得喜怒无常,时常能感受到他压抑之下的暴戾,虽然过去大人也是不苟言笑,但那时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都能自控,如今却不同了。
看着一地的空酒壶,陈从摇头,大人过去绝不会这般放纵自己的。
他还记得大人说过的话。
“连自己情绪都不能控制的人又如何能做成其他事。”
“酗酒是懦夫用来逃避现实的方式,我不会有这一日。”
这些话还犹在耳边,再看躺在床上的人,陈从唯有苦笑。
给裴钰脱下靴子,又将被子掖好,还泡了壶热茶来,做好这一切的陈从才关上了门离开。
不多久,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裴钰听到门口的声音,只觉得脑子沉重不堪,思绪也是一团乱麻,视线也是恍惚的。
他能看到一个女人在朝他这边走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终于能看清她的脸。
“你回来了。”
裴钰伸出手去想触碰她的脸,在将要碰到她脸侧的那一刻却又将手收了回去。
这是梦吧。
不然看着他时,她怎么会露出过去那般天真无害的笑容,仿佛将所有的真心都要奉上给他看。
裴钰听见她‘嗯’了一声。
他已不想管这究竟是不是梦,一把揽过她,将她拥进了怀中。
这一刻,裴钰原本空落落的心才彻底被填满。
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错了。”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她再回到他身边。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
对孟沅澄,可以喜欢但不能超过他所设定的那条线,他不能变成被情/爱所掌控的人,不能感情用事,爱情不是必须的。
但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他的心早就乱了。
碰到孟沅澄的事,他会失去往日的冷静沉着,甚至连平日里最不屑的事都做了个遍,他的自以为是才是导致如今这一切的源头。
比未曾拥有更难熬的是曾经拥有过,感受到了那般诚挚的真心,那样明媚的笑容,这一切,如今都不复存在了。
“我是真的想你了。”所以才会梦到她吧。
他很想过去的她,想她对着他笑,对着他撒娇,对着他生闷气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多开心,他又何尝不是呢。
听着裴钰轻声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我错了’,宋玉竹还有些欣喜,以为他是为前几日的事情道歉,可听到裴钰接着的一句花,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若冰霜,他把她当成孟沅澄了。
这半年多来,裴钰看上去像是已经接受了孟沅澄的死,但宋玉竹知道,他根本没有。
他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几日几日地足不出户。
宋玉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回忆着与孟沅澄过去的点点滴滴,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回忆,不让外人打扰。
他还在派人找孟沅澄,一屋子的画像,都是他亲手画下。
她也曾安排与孟沅澄长相相似或是性情相似的女子接近他,但他却毫无反应。
看着如今眼前混混沌沌的男人,宋玉竹也几乎要被击溃:“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第六十九章 你不嫌弃就行了,反正我也……
宋玉竹没有听到裴钰的回答, 回应她的只是平稳的呼吸声。
裴钰似乎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宋玉竹盯着裴钰看了许久,她不知道他是因跟她无话可说在借此逃避她还是真的睡着了。
这一年多来,每一次见面,他们能说的好像都比以前更少, 她不知道他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面对她时, 他更加沉默。
第二日, 裴钰清醒过来时,立刻感觉到身旁多出了个人。
他侧过头去一看, 竟是宋玉竹。
宋玉竹似乎早已醒了,对上他的眼神时,不见慌张, 倒是心平气和地说道:“你醒了。”
裴钰拉开被子下了床,背对着宋玉竹,问:“怎么回事?”
“你说呢?”宋玉竹对裴钰的冷静不满,又道,“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你说会发生什么?”
裴钰却道:“不可能。”
宋玉竹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宁可牺牲自己的清白也要污蔑你?”
裴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头也未抬:“我昨夜醉了,没精力做别的事情。”
“即便真是做了,我也不打算负责。”
裴钰知道若是真跟宋玉竹发生了什么, 她绝不会是如今这样的态度。
宋玉竹睁大了眼, 瞪着裴钰, 未曾想到他会说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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