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的,他想起了从常盛那讨来的玉铃。月明荞从暗袖中拿了出来,仔细戴在了大美人的手腕处。
随即晃了晃自己的手,两对铃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来。
月明荞本以为大美人会喜欢这小玩意,奈何此时这人面色平淡的很,只是静静看着手腕的红绳。
“不喜欢吗?”他轻声问。
厅白幻没做答,看向月明荞,这人的温顺乖巧似乎只对着白澜这个虚假的名字和身份,而非自己。
【我要休息了】厅白幻淡淡收回手笼在袖袍下,月明荞倒是读懂了,这是要让自己离开的意思。
或许是生气自己上次失态,也或是气自己离开了这十日,月明荞有些无力,他并不想白澜对自己生气。
这时碧罗缓步走了过来,“大少爷,大少夫人刚服下药会有困意,你还是先回吧。”
碧罗话里语气扎人,总透着股冷冽和气场,月明荞只是听她说话,骨子里就会莫名生出几分畏惧。
见白澜扶额,眼帘低垂,似乎是真睡了过去,月明荞便没再待。
少年离开后,厅白幻才又睁开眼,他寻着手腕的玉铃看了许久。
“七殿下,当真如此在意吗?”
碧罗不解,“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有很多,七殿下若是真喜欢,碧罗差人来伺候便是。”
这位郡王世子除了模样,倒没什么让她看得上的,毕竟调查下来,这人生性实属混乱,也不知七殿下为何如此在意。
“少做一些蠢事。”厅白幻摘下了手腕的铃。
他的确投放了太多目光在这人身上,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湘国国乱,剩下的党羽苟延残喘,他几乎没时间再多待下去。
明日见过这位“舅舅”,恐怕也到了离开的时机。
“郡王府缺一场大火。”厅白幻平静道,目光逐渐黯然下去。
火总能毁灭一切,所有留下的,存在过的痕迹,也该消失了。
“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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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用过早膳,阿柒早早来了人,拿来一身青雾蓝衫替大少爷着衣。
出入皇宫,自然要装着隆重得体。月明荞穿好衣衫,整个人被整理的一丝不苟,面容精致,比寻常也要更耐看许多。
白澜生病不能同去,月明荞便和阿柒同乘马车去了皇宫,郡王府除了郡王便是柳氏和月常在。
而为了避免误会,月明荞多是和月常在疏离,一个人和阿柒闲逛。
直到入了霁云殿,见到常盛,月明荞才放松下来。毕竟这种大宴,能有一两个认识说得上话的能解不少闷。
月明荞一撩衣摆坐在了常盛旁边,见这人突然起身,面色怪异。
“你怎么回事?”他问,实在这人最近行为都有些奇怪。
见着自己话也不说,老想着躲。搞得自己像个瘟神。
常盛擦了擦汗,“没……”他快被自己烦死了,自从知道自己是个“给”,和这人相处就越发不自在。
这感觉十分奇怪,反复怀疑反复确定,既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又忍不住接受,而且与这人接触,虽是克制,但却也是想的。
犹如蚂蚁细细啃食着心脏,欲望会被放大。
想牵手,想拥抱,甚至在见过那些画本上的东西,他也都忍不住想试试。
可问题随之而来,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常盛被这些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脑袋快打结成杂草堆了。
“我觉得你最近奇怪的很。”月明荞吃了块桂花糕,伸手拉人坐下。
“你是在躲我?”
常盛心虚,“怎么可能。”他僵硬着坐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可心里却已然乱成一锅粥。
月明荞哦了声,觉得今日糕点做的不错,就拿了块递过去,“尝尝?”
常盛身子下意识的后仰,盯着那少年白皙修长的指节,看着那块糕点莫名着火,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一幅画面。
月明荞拿着糕点喂到了自己口中,指腹似有似无的擦过,而自己咬了上去。常盛吓了一跳,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他是真快疯了,才会想出这样的画面。
而且还只是想想,就可耻的起了反应。常盛一把推开了那递来的糕点,“我……我不吃,别喂我……”
“谁喂你了?”月明荞揶揄的笑笑,见这人语不成调的,又躲开好远。
算了,月明荞打算清净会,歪过脑袋慢条斯理的吃着糕点水果,到底是皇宫,食物的味道都是上乘,好吃到哭。
吃的有些饱了,他便盯上了桌上的果酒,虽知道自己酒量差,但果酒小酌还不成问题。
舔了舔唇,一股清甜的葡萄味弥漫在舌尖。
“陛下驾到——”细长尖锐的声音传来,霁云殿霎时安静下来,众人埋头跪成一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纯粹扯淡,月明荞想着这位陛下也就还有四年的寿命。
“众爱卿平身。”
月明荞起身,见这位陛下似有似无的扫了自己一眼。大概还是上次冬猎的事,这位陛下看来是把自己给记下了。
他这次没打算惹麻烦,只想乖顺的吃完宴酒走人。毕竟厅白幻这家伙不知在何处待着,总的在碰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宣礼——”曹公公按部就班,这次来的不止皇亲国戚,高官达贵,还有其他五国的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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