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况,让多年来已经习惯在各自生产大队说啥是啥,下边社员就响应啥的大队长们苦不堪言。
而这样一幕幕展现这几个大队长初来乍到却手忙脚乱,根本无暇顾及任何其他的样子,和他们又想尽快完成工作,好不被公社抓小辫子,又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而焦头烂额,反倒将一切越搞越乱的情况,却恰恰是苏曼想要看到的。
因为只有这样,苏曼才能借此机会瓦解他们这些年来扎根在各生产大队里的势力,好让自己打算全面推进妇女工作,以为后面的计划打好基础。
……
公社。
由于苏曼蹬了一上午的自行车,将六个大队已经完成轮岗交接情况一一确定完毕,并和他们强调了都要在新岗位上面待满三个月时间要求的原因,田庆丰怕她这小身子板再给累虚脱了,就特意给她放了半天假,准许她能回宿舍休息半天。
对于这种白来的假期,苏曼向来是来者不拒,只当不知道田庆丰给自己放假其实是怕她这趟回来以后又整出啥新计划给他增加工作量的小九九,欣然接受了这半天的休假,顺便还趁着这机会跟田庆丰提前把自己下个星期五,打算回家一趟的安排跟他说了,得到了对方“不舍”却十分利落就写出阿里的假条。
田庆丰目送着苏曼离去的身影,心里头是止不住为自己能在今天下午,和下个礼拜五得到休息,不用再听苏曼跟自己聊那些“必须同意不同意就一直聊下去”计划,而感到高兴不已。
然而事实上,打着“休息”旗号回到宿舍的苏曼同志,却连宿舍的床铺都没碰,直接开始新一轮的工作了。
开始翻阅起自己早在上一次对各大队情况进行了解时,买通……咳,和当地一些思想积极妇女和十分热心肠的女知青沟通良好的情况下,借助她们的打探能力得到的,关于各生产大队妇女生活、工作情况,以及一些特殊情况的情报汇总。
根据这些人的口述或手写内容,苏曼对于麦秆公社下六个生产大队所呈现的人口数据产生了极大的忧虑。六个大队加起来的总人口中,年满16岁,不到50岁的妇女只有742人,16岁以下的女孩则不到200人,50岁以上的妇女却有足足400来人。
单看这样的数据并不会觉得有问题。
但问题是,六个公社的人口加起来一共也只有3500人左右,女同志的人口在其中只占了大概1/3多一些。这样平均下来,在每个大队只有六百人不到的人口数量中,适婚年龄或已婚已育的妇女同志只有一百来人。
而六个大队中,未成年男童和女童的数量,分别是375和102。
也就是说,还处于成长中的未成年男女的比例,已经快要变成4:1了。
这是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衡,也是正在不断递增的人口老龄的加大化。
以及,在数据中所呈现说明的,各个生产大队对于“重男轻女”思想的追求。
这样鲜明的对比,让苏曼在还没有看到后面由各队妇女和知青帮自己搜罗来的队里头一些典型事件的资料,就先为不管是啥年代都要“重男轻女”的思想给窝了一肚子的气。
上辈子,苏曼作为一个没病没残却还是逃不过被遗弃而送去福利院的孤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父母遗弃的。因为当初她被遗弃在医院门口时,已经又三个月大了,裹着她的包被上面还绣着一个“苏”字,所以当时相关部门还试图帮她找过亲人,却无疾而终。
一直到后来很久,苏曼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被抛弃,可能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正是国家严格要求计划生育的时期。自己的出现,或许是霸占了这个家庭想要生个男孩子传宗接代的位置,所以她才会被遗弃。
所以,面对眼下这些大队成员,因“重男轻女”思想而一味地生儿子不要女儿,而导致的如今男女比例失衡的情况,苏曼所想到的第一个解决办法,不是开放生育,让女性多生多育来提高新生儿的数据,拉平男女比例。
而是——
“必须要提高妇女地位!要让人人都知道,生儿子不值钱,生闺女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才刚回去宿舍休息没有一个小时,苏曼就又风风火火地推开了田庆丰的办公室大门,直接将自己刚刚整理出来的资料拍在他的桌上。
田庆丰:“……”
您礼貌吗?!
……
自打66年开始运动,妇联的影响力就远不如从前,甚至有个别地区还被迫停止了妇联工作,将政府的全部职权都交给了革委会来负责。
但苏曼所在的省市地区,却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妇联工作,这几年更是开始渐渐收拢权利,重新在各地区、县里、公社、以及生产大队等地,开始积极重组妇联班子,推进解决妇女问题,和真正落实“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一口好的工作。
只是在主抓生产,为国家贡献产粮力量的生产大队而言,真正能在地里头使出一把好力气的,还是得靠男人,这就导致了女同志门既要为生产做贡献,为家庭挣工分的同时,还要负责伺候一家老小生活的工作。
妇女主任这一职务,在普遍以男人为主的生产大队里,更像是一种摆设。最多也就是村里又有谁家跟谁家的媳妇婆婆争吵起来了,她去当个“灭火器”,跟着说和说和,动动嘴皮罢了。
也就是这两年村子里开始按批次接收知青,其中有不少女知青需要由妇女主任来负责,给这个职务多了一些用途和权限,但对于一些真正需要帮助,需要解救的女同志而言,处于这个位置的人却根本拿不出半点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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