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了,苏曼在从县火车站送赵磊和周爱国两个人上了车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郭屯大队,为选拔大队长的事情忙活了一下午,之后她又在社员们下工以后,将六个生产大队走了一圈,亲自看了看这几个大队所成立的妇女培训基地的组织成果和学习进度。
对于各大队的社员而言,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伺候庄稼重要,这可是决定了年产量,和他们年底所分粮食量的关键,是绝对不能为任何事情所让步的。
为此,扫盲班和培训基地的事情,就被挪到了在社员们下工,吃过晚饭后的时间来进行。
现在,每个大队对于社员们茶余饭后到钻被窝之前的,这段从晚上六点到八点左右的时间安排成了社员们一起上扫盲班,和妇女同志参加女工培训课的时间。
一、三、五,是扫盲班;
二、四、六,是培训课。
礼拜日是休息时间,知青、社员都休息。
苏曼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除了要去郭屯大队确定即将进入最后投票环节的大队张选举的情况,和那几个其中还有两个女同志的候选人们见一面了解一下对方的能力与品行外,也是想要顺路看一看培训基地的工作进展如何,担心这里也会出现像扫盲班一样的情况。
为此,有心想要出一整天外勤,将最近积攒的事情一次完成的苏曼特意给赵磊和周爱国买了礼拜二这天的车票,目的就是想要找一个既能够在郭屯礼拜日进行最后投票以前能过去一趟的,又能赶上各大队上培训课的时间。
在今天花费了一整天时间,将所有的事情都依次解决以后,也就是苏曼在参观了田家庄大队的培训基地之后,她推着自行车从田家庄大队离开。
河对面就是杨家店大队,之后再一路往前,她又路过了麦河沟,经过了崔口子和于家堡,顺着郭屯大队的小路,朝着公社的大路慢慢走去时,苏曼心中所想的,不是这路有多难走,而是想到了自己在游走了几个大队的培训基地的场景。
在那一间间都不算很大的屋子里,只有满屋子蜡烛的光,和那一群求知好学的,像是海绵一样想要学到更多技术知识的妇女同志们眼中所露出来的希望的光,和她们对目前生活的满足,和充满希望的笑容。
越发平等的待遇,和不断提高的生活,让这些吃了太多苦,受过太多累的妇女同志们深信“勤劳致富”这一生活准则,也坚信“越努力越幸运”的观点。
被这些妇女同志寄予了深切希望的苏曼默默将她们的笑容记在心里,成为她在这个炎炎夏日的夜晚,所能够坚持前行的动力。
苏曼想,想要这些妇女真正站起来,让她们能没有自己在背后撑腰也能挺直腰杆子,还是得先靠能赚到钱来撑。
等到她们知道了挺起胸膛做人是啥样的感受,尝到了和男人肩膀一边齐的甜头儿,她们就一定不会愿意再回去过从前那样,总得手心朝上,跟男人讨生活的日子,也能真正、独立地生活下去了。
走在路上,苏曼看着天边越发清晰的点点星光,自言自语道:“等再过一阵子,就去联系一下县里的厂子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的活计,让她们能练练手艺……”
……
在得知苏曼才刚给俩知青送回原籍学烧砖技术,这会儿就又要联系县里的厂子给妇女培训基地联系活计的想法后,田庆丰摸了摸自己越发朝着“地中海”发展的脑袋瓜,十动然拒道:“这个培训基地不是才刚开始不到一个月?我觉得如果想要联系工厂找活干,也要先提高我们的技术,打好基础再去发展……”
“我觉得小苏你最近有些过于急切了,是需要稍微一下调整心态,放缓一下步调的。”田庆丰说着,指了指他刚撂下的电话,“正好,县妇联那边刚同志说要在下礼拜开大会,几个公社的妇联骨干都会去参加。咱麦秆公社比其他公社都要穷,妇联主任、骨干和成员就都只有你一个人,所以这次的县妇联大会就由你过去听听,看看是不是上头有啥指示文件。”
“县里要开妇联大会?”苏曼忍不住蹙眉,“这县里的妇联工作正式开展才不过三个月,现在这时候又不是年不是节,咋突然就要开会?”
田庆丰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电话里面只发了通知,本来是应该直接接到你办公室的,但那会儿你没在办公室,就转接到我这儿了,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苏曼想了想也是,反正等下礼拜去一趟县里就能知道了。
她转而问道:“开会时间是在下礼拜几?我最近正好也想回一趟家,要是礼拜六日的话,我就直接过去县里,周一的时候再回来。要是工作日……我就得再跟书记您请一天假了。”
田庆丰道:“通知的时间是礼拜五,你那天直接过去就行,开完会甭管是上午还是下午都不算你请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个周末,有啥事儿等礼拜一回来再说!”
苏曼点头:“成,那我这两天先把郭屯大队大队长的事儿处理好,下礼拜五就直接去县里了。”
……
郭屯生产大队的社员们,应该是整个麦秆公社所有社员中,封建陋习最少,也最勤劳的存在。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苏曼对这里的人都抱有极大的好感。这不仅仅是在其他几个大队的衬托下,所矬子里面拔高个儿,“拔”出来的好感度,而是因为他们善良、质朴又勤劳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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