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正是枇杷的季节,果子的滋味正好,不必放许多糖便有天然的甜味,熬成糖水是为了取口感,锦心院里小厨房中伺候的人都身经百战,一碗简单的糖水也能给熬出花来。
锦心就站在门口看着大家井井有条地辛勤忙碌,心中颇为得意。
瞧瞧,虽然她懒,但是她有婄云啊!城池失火内院生乱什么的,从来都和她不沾边,嘿嘿。
等锦心带着婄云绣巧并两个小丫头提着食盒晃晃悠悠走到未心院里的时候,已是晌午头了,未心正立在廊下与小丫头们说话,庭院里赫然摆着几口大箱子,锦心一扬眉,“怎么,在这是要预备搬家呢?这么大的阵仗。”
“重华姐姐使人送来的,都是些夏秋衣料,过来挑挑?”未心冲她招招手,道:“我本还想挑好了使人给你送去呢,你来就正好。做的什么呀?好香啊。”
“荷花酥,豆沙和枣泥两样馅的,还有糖蒸酥酪冰糖枇杷,并些就粥下饭的肉脯瓜蔬。”锦心冲未心眨眨眼,“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未心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轻睨锦心一眼,“我瞧某人是来看热闹的吧?可惜,谢家人的人都走了,你这场热闹连尾巴都没摸到。”
锦心被她戳穿也半点不慌,挺直腰板镇定地走了过去,“那我带些料子回去到也不亏。”
未心无奈了,摇头轻笑笑,点点她的额头,叹道:“我是说不过你了,好了,坐下慢慢瞧,这些个料子我也穿不完用不完,有喜欢的尽管带走,也挑两匹给荣姐儿,她一贯与你走得近,喜欢什么样的你应当也知道。”
“那我就多谢三姐姐了。”锦心也不与未心客气,姊妹两个在庭前的石凳上坐了,将几样小食摆了出来,未心又遣人去膳房取了两道点心来,二人一面看料子一面闲谈。
未心算着日期,说道:“这日子,二姐与赵斐应该已经成了亲了吧?”
“若是路上没个什么差错波折的话,应是已经拜了堂的,给长辈请安都请完了。”锦心道:“赵家如今可该热闹了,上头那两重婆婆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还有个在里头搅浑水的赵大奶奶……啧啧啧。”
未心镇定地摇着扇子,也半点不慌,老神在在地道:“且等着看二姐手撕了她们吧,只有赵斐站在她那边,便是有规矩孝道压着,二姐也不会吃亏的。”
锦心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实锦心过来多半是想来找找乐子,顺便关心关心未心与谢陵的感情进度,重活这一世,她自己的记忆还没整明白呢,几个姐姐倒是相继都要出阁离家了,幸而今生一切事都是往好了走的,倒也不算她又白活了一回。
锦心仰头望着天边的几朵白云,略有些出神,忽听一边的未心说:“怎么了?姐姐们相继都要出嫁了,我们小四怕自己在园子里会寂寞?不怕,你最喜欢的小五儿马上就要搬进园子里陪你啦,没准儿三姐没走呢她便搬进来了。”
锦心故意皱眉,抬手在鼻子前头拍了拍,似是喃喃道:“怎么这么大酸味儿啊——婄云,莫不是去年的玫瑰醋酿坏了?”
“去你的!”未心拿手中的团扇拍了她一下,面带几分透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叹道:“我是正经话,哪怕我们都走了,还有小五儿进来陪你呢,你若是感到孤单了,也可以随时打发人给我传话去,三姐就回家来陪你。”
锦心笑道:“那三姐夫不要恨死我了。”
“他敢!”未心柳眉一竖,旋即顿了顿,又低声道:“不过也不能总回来陪你,他不懂事,你让着他些。”
锦心哼哼两声,没说话,只往后靠了靠,方才叫婢子抬来的藤椅坐着果然比石凳舒服,她闭目好一会,才道:“哪怕你们都走了,只要知道你们好好的,知道你们活得欢喜,我就不孤单。”
未心闻言一怔,扭头凝视她的眉眼,好半晌才道:“好,三姐知道了。”
她抬手揉了揉锦心的头,笑吟吟道:“阿姐向我们沁娘保证,一定将往后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也将摘天巧做得好好的,日后好养我们沁娘啊。”
锦心嘟囔道:“我真不用你养……我养得起自己!”
“好好好。”未心笑吟吟应着,但全然是一副——你说任你说,你嚷任你嚷,我就是不听的态度。
锦心只觉一阵无力。
两辈子亲姐了,她当然清楚未心有多固执,她默默地想——是不是得等有一天她把婄云在外面搞的那些事和奇珍阁的账簿一起拍在未心面前,才能让未心相信她真得养得起自己。
唉,愁啊。
未心又道:“我的婚期多半是在秋末冬初了,明年京师会举办天下织女技艺大比,锦绣坊也会参赛,他们家正是权力过渡的要紧时候,重华姐姐八成会亲自带队上京,这样谢家这边就得尽快转手,谢陵在这上头无甚天赋,她希望尽快嫁过去,执掌谢家。”
锦心懒洋洋闭着眼,“她就不怕最后天工金号都改姓文了。”
未心淡然道:“相交这些年,她若还不信我,那谢家嫁的也无甚意思了。……话说回来,我的及笄之礼,你打算送我什么啊?”
锦心只老神在在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未心一扬眉:“那我可等着了。”
送给姐姐们的及笄礼,锦心也是用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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