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那时送的凤钿算是给后头打下了基础,澜心及笄她也是送的一只钿子,只是款式花色与蕙心那时有所不同,如今未心及笄,明面上她要送的礼物当然不会与前头有什么太大差别,只是私底下……
想到那年寄月给她带回来的那两盆金色茶花,锦心笑了笑。
看在三姐这辈子也只会及一次笄的份上,她可以勉勉强强将那茶花送出一盆去。
不过如今送了,成婚可就没有这好事了,大姐二姐都是成婚时才捞了她一盆茶花,三姐也不能例外。
未心及笄礼办得很是盛大,一来文家近年在文老爷手下发展良好,虽然步态平稳,但整个金陵商户万千,势如破竹突飞猛进者亦是不少,又有哪家能动摇了文家的地位?
如今文家还是首屈一指的商贾之中第一流,这且不说,未心自己的身份便足够许多商人趋之若鹜,再有她未来的身份,整个江南之地的商户内眷,只要能有资格接到帖子的都赶来了。
还有与未心交情不错的官家、商门、书香门第的闺秀们,对她们来说,未心文家三姑娘、谢家未来掌家妇的身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她摘天巧当家人的身份。
摘天巧代表着什么?
光是这三个字,就代表着江南之地乃至天下的妆容脂粉流行风尚啊,摘天巧哪一季推出的新品不是众多女眷追捧刚刚发售时一盒难求?
与未心打好关系,对她们这些对美有追求的女子来说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因而未心虽然身份上不及蕙心、澜心,所配门第也远不及二人,但及笄礼办得还真不比二人简陋,来往的宾客也不比那时少。
锦心晚晌打发人将那金色的山茶花送到了未心院里,自那茶花被送到锦心手里,又在董嬷嬷、锦心、婄云等人的精心照料下活了过来之后,未心每次瞧见都大为赞叹难掩喜爱,只因见锦心实在喜欢才没有开口讨要,如今锦心能忍痛割爱,对未心来说不只是得了一盆喜欢的好花那么简单的。
这还代表着什么啊?!这代表着妹妹对她满满赤诚浓烈的爱啊!
当然那盆山茶被送到未心院里的时候已经没有花了,毕竟如今已不是茶花的花期,但即便如此未心还是喜欢极了,再三叮嘱酥巧与负责侍弄院里花卉草木的婆子好生看顾着,又叫董婆子传授许多照料这花的惊艳,细细摩挲着那浓绿的叶子许久也舍不得叫人搬走。
董婆子回去之后向锦心细细描述了一番未心有多喜欢那盆只有叶子没有花的山茶,锦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儿弯弯的,瞧着颇有几分灵动生气。
婄云看着就觉着舒心,心中默默盘算着院里还有什么能搬到三姑娘院里间接哄自家主子一笑的东西。
“好了,该吃药了。”然而她还是不得不打断锦心的快乐,锦心无奈地长叹了口气,默默将药碗端过来一口闷了,喝完咂咂嘴,“闫老开的方子是越来越苦了。”
婄云一时默然,到底没说什么。
四月里头,春日的花都败得差不多了,风景自然不如前月,不过在锦心眼中这柳絮纷飞的时节也别有一番风趣美丽,未心欣赏不来这个,来了几次见她总在窗前望着柳絮出神,忍不住问婄云:“你姑娘怎了这是?”
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吧?
婄云看出她的言外之意,轻声道:“我们姑娘身子近来与从前无甚变化。”
“也罢,她打小就这怪毛病。”未心摇了摇头,走到锦心身边喊了她一声,道:“谢陵与我说,下月初三,他们家的人便要登门来纳采了。”
锦心掐指一算,“那岂不是与安姐儿的生辰也没隔几日?可有太太忙的了。”
未心在她身边坐下,闻言横她一眼,“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论心性手腕,谢陵都不如你,又被你吃的死死,你有什么可关心的?”锦心也学着她的样子横了她一眼,“我倒不如关心关心谢陵,玩意哪日他人老色衰了,留不住你的心可怎么办。”
未心无神好气地白她,“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
两人随意斗了两句嘴找找乐子,然后未心才道:“安姐儿的周岁礼,你备的什么?”
“拿金子叫人给她造了一套笔墨纸砚。”锦心笑道:“人家有一个进士出身的爹爹,又有一个出自世代书香名门的阿娘,日后多少也会长成个才女吧?”
就有九十九个錾着“平安”二字的小坠儿,每个拇指盖大小,数量堆着也装满了一小匣子,不过这点东西对她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也没必要单单拎出来说。
未心先是好笑道:“看出你对大哥有信心了,如今殿试结果还没传回来呢,你就差把‘进士老爷之妹’写成牌子挂在身上了。”
锦心一扬下巴,“这点信心谁没有啊?你信不信太太连在哪办流水宴都想好了?”
这倒也是。
便是未心她自己,难道就没有信心吗?
她抿嘴儿轻轻一笑,继续道:“我去岁得了块不错的玉料,叫人打个长命锁来,雕着雕着才发现里头有裂,只得做成金镶玉的,你送了金子也好,就不显得我俗气了。”
锦心也白了她一眼,“能耐。”
二人只是随口闲谈起来,但若论安姐儿周岁收到最好的礼物,恐怕她几位姑姑送的东西是远排不上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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