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旧事,也只是想要他一个道歉而已。
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变得那般刻薄。
陆宴之:“……”
他沉着脸,双手拳头捏紧,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出声。
阮轻端详着他,睫毛微微颤了下,心想……但凡他开个口,道个歉,他们之间什么恩怨都没有了。
可陆宴之自始至终都不说话。
为当初的事,澄清一下也好啊!
道个歉,认个错,告诉她他当初不过是身不由己!
可他没有说。
阮轻眸光暗下去,扯着嘴角,笑道:“怎么了,不愿意吗?”
许久,陆宴之垂着头,脸色难看极了,轻声说:“轻儿……别这样……”
阮轻沉着脸,借着油灯晃动的光,细细地打量他。
“我……不在乎,身败名裂也好,死无全尸也好,都是我罪有应得,”陆宴之抬起眼睑,盲眼看着她,说道,“我的下场,理应如此。”
“怎么会呢,”阮轻气笑了,“天清君就算是身败名裂,也照样招人喜欢,今天那黑衣女子是谁,看她的样子,倒是挺喜欢你的,你不如跟了她,下场也比你一个人瞎折腾要好。”
陆宴之冷着脸,蹙着眉头,呼吸有些急促。
“陆公子,你说句话。”阮轻冷声说。
“……”
他脸色难看,话到了嘴边,又落了回去。
阮轻拂袖站直了,眸光变得凌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自始至终都是这副样子,什么都不说,也不会顾虑他人的感受,来日你身陷囹囵,落入他人手里,我指不定不会落井下石,陆、宴、之,你个混账东西!”
要一个道歉,有这么难吗?!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说?!
阮轻有些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咬牙切齿地说:“日后你落得个身败名裂,我便像宋宗主那样,囚着你,让你日日见不得光,在地窖里阴冷度日,你,你……你脸红什么?!”
她真是气坏了,一时口无遮掩,轻轻地喘着气,瞳孔颤了颤。
陆宴之神色微变,原本苍白的脸,爬起一丝红晕,那抹红晕自脸颊而起,直直地红到了耳根。
第81章 陆宴之肤色本就苍白如纸……
陆宴之肤色本就苍白如纸, 一丝红晕出现在脸上,便显得尤为明显。
他垂着脸,睫毛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眼尾潮红, 薄唇紧紧抿着, 轻轻地喘着气, 双手捏成拳头, 显得十分不自然。
那份不自然, 和阮轻说要给他安排婚事、提到龙族三公主时的不自然, 完全是另一回事。
轻儿说要囚着他的时候, 他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呼吸变得急促, 脸上更是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
像宋宗主对他妹妹那样么?
一辈子见不得光, 关在地下等着被宠幸……
想到这里,他几乎快喘不过气了, 再听到轻儿那声“你脸红什么”之后,他整个人僵住了。
屋子里静的针落可闻。
烛火的光照出两道影子, 照着两人的脸庞, 宛如雕像。
阮轻气急败坏,看到陆宴之的反应之后,才回味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多么糟糕的话——
陆宴之可能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并非亲生兄妹,说到宋宗主,自然而然联想到那些风月禁事上了。
而她,更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陆宴之的心事。
这……简直不要太尴尬了!
数息后,陆宴之伸手捏熄了油灯的火,屋子里突然暗了下来。
阮轻站在黑暗里, 视线和陆宴之一样变得一片混沌,整个人开始不自在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陆宴之……刚才难道是动情了?!!!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杵在原地,谁都没有开口。
阮轻本来还有话要问他,这么一来——
该知道的,她心里全都知道了。
沉吟良久,她像是没事人一样,起身往门口走。
“轻儿……”陆宴之涩声开口。
阮轻停了下来,背对着他,长发披在身后,面无表情。
“对不起。”陆宴之说。
阮轻心里一阵酸涩,没有开口。
陆宴之“注视”着阮轻的背影,弯了弯唇,抿去唇上的泪珠,缓缓说道:“九星卷轴一共分‘九阴’、‘九阳’、‘天干’、‘地支’四卷,这些陆掌门不大可能教你,得空了……哥哥教你好不好?”
阮轻:“……”
她抿了抿唇,淡淡说:“你先睡吧,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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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逍遥门:
云珂太子房中,燃霄调好药,一层一层涂在云珂那只生出鳞片的手臂上,再以纱布裹上去,动作十分流利,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
子阎端来水盆,恭敬地给燃霄洗了手。
她这才丢下擦手布,捡起一块橘红糕,就着葡萄酒喝了,懒洋洋地靠在榻上,看着窗外明月。
“他来了。”燃霄眸光一动,说道。
“烧茶,迎客。”云珂站起身,神情有些兴奋。
来人一身风雪,站在门口,却不进屋,看了屋里众人一眼,冷声说:“何事?”
“靳公子,”云珂笑着迎上去,“是在下想见你一面,辛苦您深夜到访了。”
靳十四目光越过他,落在燃霄上,依他来看,这伙人里面只有燃霄是最麻烦,也是最难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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