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我胡来。”晚云苦笑,“研制解药最快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也中毒。”
楼月大惊:“你可别真这么做。”
“放心吧,我没那么笨。”晚云拍了拍他,“不过你人脉广,此事还须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我知道了那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
楼月狐疑地打量她,半晌,挠挠头:“我想叔雅可能知道,我待会就写信问他。”
晚云微笑,谢了一声。
楼月走后,晚云又在屋里燃起香。她不能嗅,只好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裴渊,却半点不敢错目,生怕错过了他一个蹙起的眉头。
时值二月,夜风仍旧寒冷。
冯安今夜当值,给她送上个手炉,关切道:“听闻小郎先前试药晕倒了,现在好些了?”
连冯安都知道了。晚云吸了吸鼻子,将手炉放到怀里,说好些了,道了个谢。
冯安感慨:“殿下和小郎感情深啊,看着真叫人感动。”
晚云看向他,生怕他误会裴渊好龙阳,忙解释道:“阿兄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回报于他,盼着他好。”
冯安笑道:“我明白。我们这些王府的亲卫,谁人不知殿下待人好。可我也看的出来,殿下对小郎好比亲生的兄弟似的。”
听他没有误会,晚云便放心了。
“亲生兄弟似的?”她问,“何以见得?”
冯安道:“平日里伺候殿下时便能看得出来。他忙起来的时候,总是饭也顾不上吃,却总会时不时问典军,小郎在干什么。就连小郎被劫去高昌的那阵子,有一两次,殿下也随口问了出来,问完大约觉得自己糊涂,便叫我们散去,要自己待着。那阵子,殿下心思特别重,常常沉默寡言,大约就是在担心小郎。”
说罢,冯安有些感慨:“殿下虽有兄弟手足,却从来关系寡淡。与典军他们处得虽熟稔,却也到底上下有别。却是小郎来了之后,我等倒是觉得,殿下有了个亲人。”
晚云边紧盯着床上的裴渊,边听冯安说话,心潮起伏,没有出声。
知道一个人曾经那样地牵挂自己,心中又是甜,又是难过。而她如今的担心,也并不比他当初少半分。
他能为她不惧艰险,跨过荒芜的戈壁,奔走两千里。
她亦可为他不畏艰难,甚至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殿下虽昏迷不醒,可若他知道有小郎在身边照料,当是欣慰。”冯安道。
晚云的目光慢慢沉着下来,平静道:“他是我阿兄,我自然担心他。我们都是一样的。”
裴渊渐渐的病情渐渐平复下来,可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如此又过了三日,有人首先坐不住了。
杨青玉急匆匆地来找晚云,问:“殿下究竟何时醒转?”
晚云摇摇头。于她而言,当下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了,可杨青玉显然不满足。
“是朔方军之事?”楼月问道。
“正是。”杨青玉郁闷地落座,缓缓道来。
第141章 冬去(一百二十一)
杨青玉道:“太子两手一甩,自己回京师去了,可郑琼和那些俘虏的那些兵马还押在关城里。右将军梁平在阳关,已经来信多次,说这些都是朔方军的人,要接管过去。按道理这是朔方军自己内部的事,我们放人就是了,可这里面好些将官当初是跟着郑琼出来的,怕回去之后会被清算,死赖着不走,弄得我等左右为难。”
那日大战之后,郑琼被击溃,本四散奔逃。但他既然跟了太子,裴瑾那边是回不去了,这茫茫大漠之中又无处落脚,最后心一横,还是带着人马来玉门关,降了裴渊。
纳降之事,都是楼月和杨青玉做的。
楼月冷笑:“郑琼是怕了。若是送回去,怕是活不过第二日。”
杨青玉叹气:“郑琼也是,郑家堂堂公卿世家,没想到出了个软骨头。太子一召唤,想也不想就贴上去了,如今不成事,自己逃了不算,还连累手下弟兄。”
楼月沉吟片刻,“给八殿下去信吧。他帐下的事,还是由他出面解决。”
裴瑾已经返回朔州,要他出面怕是比九殿下醒来还难。可杨青玉暂时无法,只好这么做。
晚云在一旁听着,不甚上心。她只想着裴渊的事,这些军务,与她无关。
不料,此事并未平息,竟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梁平竟公然带人到玉门关拿人。
杨青玉本来是松了一口气,暗道梁平终于开窍了。他不想得罪郑家,公然放人是不行的,可被劫走他就没办法了。
可郑琼却先一步得了风声,带着几个亲信先一步逃出牢房。他对玉门关的地形不熟悉,左奔右突,竟然跑到医帐去。医帐所在之处,虽是个寻常营房,无险可守,奈何里面的医官和伤患都成了郑琼人质。
郑琼得了医帐之后,公然和城守军叫板,说要见裴渊,要裴渊出来说话。
杨青玉闻讯而至,二面跟着提着剑的梁平、
而楼月则领人返回裴渊的院子,里里外外围了两重,沉声吩咐:“谁敢闯进来,格杀勿论!”
说罢,他大步走进院子里,冯安正从里头出来,道:“典军,出了何事?”
“外头出了些小乱子,无碍。”他边走边道,“今日你守着常郎,别叫他离开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