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附和表哥,力证他话里的真实性。
话说到这份上,刑部官员也不好再拦,退到一边默默让出路来。
我跟在表哥身后,提着裙摆跨过地上丛生的荆棘,艰难地扒着周围的石块往上爬了几步,终于到达了山洞洞口,只见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表哥示意我先说话,我站到洞口,清了清嗓子道:“唐大叔,我是单翎,你和唐静是不是在里面?我和表哥有事找你们,不知能不能进去?”
我的声音传进去以后,被石壁又传回了几声回响,由于天色渐暗,山风呜呜地吹着,听起来还真有些瘆人。
片刻之后,我怕他们没有听清,又依原话喊了一遍。
我和表哥等了一会儿也听不到回音,我不禁有些着急,小声问表哥,“他们会不会已经走了?趁着刑部的人不注意?”
表哥皱眉沉思没有答我的话。
山洞里隐隐传来脚步声,还突然出现了晃动的人影,一袭白衣,形似鬼魅,我吓得赶紧躲到表哥身后。
表哥回头低声斥我道:“上前来,只是唐静一个人出来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这样未免太丢我的脸!”
我这才看清,山洞里那个形似鬼魅的身影果然是唐静,她一袭白衣,挂在她略显单薄的身子上不断飘荡,肤色也有些偏白,因此才把我吓到。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赶紧从表哥身后站出来,看到唐静一双黑眸宛如沉静的池水,暗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机,像是濒死之人的那种绝望,不禁关怀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唐静听到我这么问她,眼睛一红,底部瞬间涌上泪水,但迅速被她给压了下去,冷静地问道:“单姑娘,你是带着刑部的人来抓我和我爹吧?之前有外出的人回村,在这个山洞歇脚,看到了我和我爹,然后他一脸怀疑地离去,我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
“呃……倒也还没有定案。”我转头跟表哥对视一眼,然后立马把视线转回来正视唐静,“刘芳在山洞里面吗?”
唐静承认道:“在里面,我堵住了她的耳朵和嘴,以防她听到声音想办法大声呼救。”
人质只要听到声音就会有求生的希望,闹出动静便会给绑架者带来麻烦,对于这对初次绑架人的父女,堵住刘芳的耳朵和嘴倒是很聪明的做法,看来他们脑子不笨。
脑子不笨的人一般很少会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但是唐静答得迅速,我倒一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问,好在唐静已经转身为我引路道:“请姑娘随我进来吧。”
我对表哥使了个眼色叫他走在前面,表哥对我这胆小的样子无可奈何,上前一步带着我往山洞里面走去。
这个山洞是经年累月被水侵蚀形成的溶洞,因此走在其中,能偶尔听到水滴滴下的声音,石壁上也满是阴暗潮湿的气息。
我的眼睛在适应了洞里黑暗的环境以后,总算能看清洞里的情况——唐铮生站此时刚从山洞深处把刘芳带出来,刘芳身上被绑着粗麻绳,嘴巴和耳朵都被堵住,看见我和表哥,只能发出一阵“呜呜”的语义不明的声音。
唐铮生向我行礼道:“单姑娘,有劳你过来,这位大人是——”
他问的是表哥,表哥不用我代替,直接答道:“我姓卓,是刑部的人。”
唐铮生道:“见过卓大人。”
既然唐家父女供认不讳,我倒也用不着跟他们绕弯子,问道:“为何要绑架刘芳?”
唐铮生刚要开口,唐静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来说。
唐铮生闭上嘴,唐静对我说:“因为我要逼刘芳的父亲——刘茂刘大人——答应不再对余进宝的案子做手脚。”
余进宝,招财进宝,这名字取得真直接,大约隐含着其父母对他的殷切期盼。
我奇怪道:“余进宝是谁?”
“是我们乡里的恶霸。”说起这个人时,唐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他带着人,到处……劫掠年轻女子,送给达官贵人,换取他商路的畅通无阻。”
唐静讲的事情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我把这几个人的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以后,总算想起余进宝这号人应该和记忆中的谁对上,其实余进宝这人我还听说过。
我复述着自己听过的案情:“余进宝家是富商,作为富商之子,他靠你说的这个办法赚取财富,但其中有一名女子逃出生天,一路步行至旭京立了案。余进宝本该被判死刑,但刘茂从中斡旋,贿赂刑部和大理寺官员,最后只判了余进宝边疆流放,流放的路上还故意让余进宝跑了。”
唐静眼眶通红,咬牙答道:“是。”
“原来是这件案子,这事当年在旭京引发轰动,我记得。”表哥插言道:“也难怪许智能拿此事大做文章,的确是桩冤案,也太打刑部的脸,可御史台查贪墨一案,按理说余进宝的案子该重审,就算查不到刘茂头上他也会暂时被免职,可你说刘茂……还能动手脚?”
“刘茂根本没有被免职。”唐静恨恨道:“余进宝被判流放边疆的第四年就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他还在做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意,还在带着爪牙不停地到处抢人,那天我和弟弟准备出门去逛集市,不小心碰上了他的爪牙,我弟弟发了狠拼死保护我,把余进宝的爪牙统统打跑,没想到到了晚上,余进宝就领着人闯进我家,把弟弟扭送到了官府,说我弟弟于闹市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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