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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住嘴,季顺赶紧回:“小姐好记性,正是呢。”
    “回了琼州可曾与她叙叙旧?”周念蕴问。
    “之前回去的急,她恐怕还不知道小的为何突然就走了。”
    点点头,周念蕴示意:“既然关系亲近便多亲近。”季顺自然懂的,“盯着万绅。”
    第49章 .恳求你就当可怜我。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喂!”
    季顺为难地看向外面,赵阔声音愈发高昂,势要将柳月喊出来一样。但柳月好整以暇,举杯饮茶视若未闻。
    声音渐渐消下去,赵阔应该是叫人请走了。季顺不尴不尬的,柳月笑着解释:“隔个三五天便来这么一出,习惯就好。”
    季顺挠挠鼻子不做回复,只觉得宣抚使行为诡异,又说不出所以然。他问道:“之前回京匆忙,还未来得及问,你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柳月扯了扯嘴角,终是一个笑也没摆的出。再回首往事,叫她分外悲痛:“你我在百祥宫共事,七皇子生母顺贵妃,上面还有个三皇子为长,身份何等尊贵,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去处。”
    季顺亦记得当年的景象。师傅想方设法将他送进百祥宫,虽不是掌事太监但活计松快,油水还不少。
    那会子赵贵妃颇得宠幸,百祥宫无人敢怠慢,他们出门去也显得高人一等。柳月同他一样,是一位姑姑送进来的。恰巧师傅同那位姑姑认得,一来二去两人相熟。
    “只是百祥宫大火,七皇子没了,却叫宫女太监一个无碍……”说起这事,柳月仍记得当年惨状。
    莫名的大火从七皇子寝宫而起,被人发现的时候火已蔓延到临近的宫殿。而那时却无一人在殿内,柳月便是被派去浣衣局领衣物,再回百祥宫等她的便是死罪。
    无人知晓为何那日所有宫人都不在殿内,只听闻顺贵妃抱着汤统领救出来的七皇子哭的肝肠寸断,状如疯癫。
    季顺皱着眉头,似对那时的场景仍心有余悸。只是他很幸运。
    就连柳月也说:“我不如顺子哥你命好。”她抬起头,是一副艳羡、不解又哀戚的神色,“你有师傅护着,事先就出了宫。”她隔着桌子还想上来一步,是想问,“顺子哥,你当时……”
    柳月颤抖着唇,终是理智回笼。她跌坐回去,话没问出口。
    “当时的确是我师傅示意,要我离开百祥宫。”季顺直接道,他也知道柳月想问什么。是不是他师傅提前知道什么要保他,而他却不肯透露一字出来。
    看她端起茶杯,手抖着仍强行镇定下来,几个呼吸之后,又是聘婷袅袅的白玉楼掌教。
    季顺不禁将她与记忆中沏不好茶便哭鼻子的小姑娘对上,亦是惋惜:“但我也确实不知道百祥宫事出何因。”柳月定定的看向他,眼眶红红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大火蹊跷。没有审讯,圣上一道圣旨,宫中换血大半。
    柳月不做声,她知道这事怎么的也怨不到季顺,只是两人起点相同,如今身份天差地别,她很难释怀。
    “你后来……是如何逃过的?”季顺小心翼翼的问。
    “姑姑帮的我。”话里带上哭腔,柳月说磕磕绊绊,季顺也不催她,“姑姑说我还小,得连她的那份一块儿好好活着才行。”
    她背过身揩眼泪。季顺无话。
    其实他师傅何尝不是。深宫永无天日,临到了从一群孩子中只挑了他一个做徒弟,最后为他拼尽一切。
    话到这里已再无多说的必要,柳月却一反常态,她轻声絮叨:“白玉楼什么地方?”
    这话季顺听过无数次。
    于买欢的而言是温柔乡,一掷千金得到的是身心满足。于曾如易那类而言是迫不得已,面对在意的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于赵阔而言是只为利而阴暗的利益场。
    对他季顺而言,一直是有所图。只是如今之后,那心思便不一样了。
    “与我一般大小的几十个女孩子蜷缩在一个房里,听话的才有饭吃。”对柳月而言,那是一场醒不来的梦的开始,“我进去便是最听话的。”
    她虽笑着,季顺却无比心疼:“听话便有饭吃,便过得好。”柳月像是认命,只是满面泪痕出卖了她,“琴棋书画,我一介小小宫女哪里能学这些?掌教嬷嬷说的没错,是造化才叫我们入了白玉楼,合该回报才是。”
    季顺听她口不对心,双目无神喃喃麻痹自己,撇开眼不忍看。
    白玉楼什么地方?只进不出。
    季顺听说过,就是像柳月口中这样听话的,平常也不会少挨打。只因一人犯错,各个认罚,错了的要长记性不能再错,没错的更要长记性不可犯同样的错,不疯也癫狂。
    “你……”受苦了。季顺欲言又止。他如今不知该以何种立场来说这话,不说显得狼心狗肺,说了又像是怜悯,却一文不值。
    柳月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什么白玉楼掌教,什么时刻端起身段,她通通顾不上。
    两人各有所思,柳月率先开口:“季顺哥哥。”她抬眼,脸颊上是未干的泪,水汪的眼里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恳求,“我过去半生已经千疮百孔,只想好好在楼里攒下银子以求暮年能以自由之身苟延残喘。”
    这哪里是不知道?这是太知道白玉楼是什么地方了。季顺喉咙紧缩,他眼前的是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绝望到枯竭的人,只能靠日日诓骗自己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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