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是酒肆的常客,小的坐在一边听到他与掌柜的谈话。”季顺说着,其实不太大能肯定,“万绅自称被训斥了,还说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念蕴了然,应当是房子的事。那日曾如易是亲自上门了的,说了什么没第三个人知道,但听万绅的意思,应该没说什么好话。
不过也想不通万绅有什么好委屈的。徐玉朗与曾如易同他计较的向来是私用官印一事,这到了他嘴里反而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周念蕴皱眉。
“他后来喝多了,胡言乱语的全是自己不得志,怀才不遇的话。”季顺瘪瘪嘴抱怨,“听的小的牙酸。”
不用想也知道是拉了徐玉朗作比的,万绅能力不高,倒是敢比,陈悯那样的他还真是看不上。
“小的听着差不多时机到了,便替他付了酒钱。”季顺说着,“他显然认出了小的,却没多话,还是我喊他他才肯坐过来。”
季顺回忆着:“他见小的第一句便是‘怀柯去京城了’。”不得不夸万绅记性是好,他们只在半年前见过几次,这次回来也拢共不过见过两回,他却能在醉酒的情况下也一眼认出,大概是找人收税练就的本事。
季顺佯装不知,只与他套近乎。一来而去他说是听闻他仕途不顺才帮他付的银子,万绅脸色这才好转。
“我说我常接济些落魄的读书人,万绅便来了兴趣。”季顺说。他同万绅讲明自己是京中来的,万绅想也没想便信。
也是,徐玉朗透露过周念蕴是京城来的小姐,季顺又一直跟着他,万绅怕是早已自己明白其中关窍。
“他没同小的多说什么。”万绅也是谨慎,不会第一回 接触就轻易相信季顺,“就意有所指的表明自己报国无门又处处遭到排挤,实在愤懑。”
“小的知道急不来便未曾多问。”但季顺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这样“金光闪闪”的的人儿早被万绅看在眼里,“也约好过几天把酒言欢。”
能搭上人就好。周念蕴嘱托他小心行事。
傍晚各家都点上灯,许大娘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周念蕴也被感染,忍不住在门口遥望。
没多久巷口拐进来一个身影,周念蕴没见过。他身影高大魁梧,脚下生风稳步如飞,没多停留便直直的往旁边而去。
朱红色的门开了,老大爷迎着那人进屋。那背影挺拔,一看就是练家子。
难道是才回来的兵?周念蕴若有所思,那宅子岂不是他买来安置余生的?这事还真有点难办了。
第53章 .邻里一个老练的兵。
周念蕴早起便被隔壁练剑声吸引,只听得剑锋划破虚空,留下破裂的风声,一声声很是犀利。
喝过红枣茶,门被拍响。来的是许大娘,后头跟着才归家的许大爷。
大爷一看就是军队出身,背着手腰杆直拔,两鬓斑白不见颓色,与周念蕴见礼也是直挺挺的。他话不多,都是许大娘在说。
班师回朝圣上自是要论功行赏,汤、赵二位将军进宫面圣,一轮轮赐下来,他们家的下午兵部就给送来。
许大娘又是高兴又是心疼。行军这么多年,这赏赐全是他死里逃生换来的,是功绩也是一家子十几年的辛酸。
她说着泪又在打转,大爷皱眉笑笑:“一家子能团聚就很好了。”说完他连忙打岔,指着旁边,“这剑声呼啸,闻声便觉得那人动作定是干净利落。”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呼”的一声,听得出力道很强。大爷连连称赞,说定是个练家子,就要过去拜会。
“老毛病犯了。”许大娘嘴上责怪,到底还是顺着大爷。他们今早就是为拜访邻里而来,周念蕴对那人也好奇的紧,趁机跟上。
越靠近声音越清晰,越清晰心里竟产生一股惧怕。不仅是周念蕴,他们几个除了许大爷表现出一种志同道合的兴奋,其余的皆是手心出汗。
这如今砍的空气,想想若是在战场上,那必得使敌人当场毙命。
门大开着,门口仍是那日周念蕴见过的洒扫的老伯。许大娘是邻里都忙的通透,她略解释记录,老伯请他们进去。
练剑的声音已经停下来,那人仍背着身,正是周念蕴晚上见到的那位。
大冷的天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劲衣,背后是明显的被汗水浸透的痕迹,他接过老伯递过去的毛巾擦擦汗,又洗净手,转过身。
是个久经沙场血气十足,神态老辣的兵。
他年纪不大,瞧着比曾如易还小些,气势却是十成十的足。周念蕴不禁好奇,以他这样的年纪,得在边关经历过什么才能达到这样的境地。
只见他目如鹰钩,几个人动不敢动,带那人将他们全部扫过一遍,最后把目光聚集在为首的许大爷身上。
周念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大爷有些踌躇,更有些不好意思,他顿了顿行礼道:“参见程参将。”
认识?周念蕴目光流转,看来真是边关回来的。但见他俩间不像认识,听的许大爷的称呼后她明了,这人还是个官位不小的兵。
思前想后间觉得那什么程参将在看她,周念蕴再抬眼只看到他已经收回的余光,听他对许大爷说道:“汤家的兵。”
既不是疑问也无需大爷回答,程参将很肯定。
难怪许大爷有些呆滞。边关苦寒,以汤、赵二位将军为首,士兵自动分为两拨。行军时自是不管其他,但行赏时谁比对方多杀几个外敌便能得到额外的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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