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你居然说我胡说八道?”苏灵咚认真起来,连自己都害怕,“那行,我们便找太王妃讲理去,将你我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讲出来,看看这是不是胡说八道?!”
“放肆!”赵驿孟承认,面对这个女人,他不仅会失控,还会词穷。
“怎地?你敢不敢承认你说错了话。”
“本王并未与你圆房,那便表示,你我距离夫妻之实尚有一步,我二人现今只有夫妻之名。”
“那又何消等到秋季之后,择日不如撞日——”
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女?!“你再如此无礼,本王便不再回来了。”
苏灵咚望着他那仿佛被自己欺负了一般的表情,一个没忍住,不禁举袖遮面而笑,他冷冰冰的外表之下裹藏的是一颗多么傲娇的心。
“天已大亮,该起床去向母亲请安了。”
“不需要你提醒。”
他二人便一同起身,揭开红红的幔帐,外头的光亮刺进了,夫妻俩的面色上都是淡淡的羞赧。
洗漱一番,二人一前一后出门,向王府正堂那边去了。
沿路上,苏灵咚见园子里的牡丹开得正好,金灿灿的姚黄明丽无比,华如王冠,惹人喜爱。她心血来潮,便在一丛花旁站住,俯身摘下一朵开得正好的,后对着赵驿孟的背影喊道,“六郎,等一等。”
赵驿孟止住脚步,并未回头。
别自讨没趣,别自讨没趣!这榆木,肯定会无情地拒绝。苏灵咚自我警告一番,故而并没抱有任何期望:“这姚黄和六郎今日的衣裳是很搭的,妾身为你 * 簪一朵,好俊俊地去拜见阿婆。”
这时,赵驿孟忽然转身,“嗯哼”一声,并未拒绝。
苏灵咚一时不明白他是拒绝还是默许。
原来,赵驿孟每每自得于自己的模样,很喜欢人夸他俊俏美,苏灵咚叫住他的时候,他心中乃正想着,若是簪一朵姚黄,自是锦上添花。只因在人前冷漠惯了,一时放不下身段,恰此时,她主动要为他簪花,他便乐得顺水推舟。
“因此,六郎是——”
“要簪便簪,哪来那么多问题。”
苏灵咚一愣,然后笑了,“如果六郎想要,大声说便是,何以扭扭捏捏?”
“废话怎么那么多!”
“妾身不敢。”
这大约是赵驿孟最配合的一次了,叫俯身便俯身,说簪头顶不好便将耳朵凑过来,苏灵咚欢欢喜喜地为他簪好,只见他走到大缸旁,临水自照,“不错,本王很满意。”
“那是,六郎简直潘安再世,宋玉转生也。”
“本王看差不多。”
赵驿孟抬起头,望向苏灵咚,由衷而笑。
那笑容便如这三月底的春光,明中还带暖,又如拂面而来的和风,清新又自然。
赵驿孟这一笑,苏灵咚便把昨夜他的冷言冷语全忘掉了,就好像,所有的失落、惆怅都被他这一笑抚平。
“我亦要簪。”苏灵咚看着赵驿孟的眼睛。
他二人已停在牡丹园前许久,几个洒扫和照看花园的丫鬟忘了手中的事情,或偷偷、或装作不经意,远远地看着他二人,或羡慕或感动,皆以为他们郎情妾意、琴瑟和谐。
“让本王一人独美便可。”
“如此,若是阿婆问起来又该当如何?”
苏灵咚早看出来,他母亲是他的死穴。
果然,赵驿孟板起面孔,摘了一朵很小的,为苏灵咚簪上。
他本想着小花不起眼,然苏灵咚本是女子,且五官都是小巧又精美的,大朵的牡丹反而不若小朵的衬合。
他二人今日都是垂髻,赵驿孟簪左耳,苏灵咚簪右耳,夫妻并肩而行,看上去竟如同水中鸳鸯、天上比翼。
及至二人向太王妃问过安,赵驿孟的弟弟妹妹亦来了。
太王妃见儿子面上不若往常那样严肃沉闷,神情带着罕见难察的羞涩,便只猜测他夫妻二人昨夜缱绻恩爱,故而联想到孙儿指日可待,因此十分高兴。
赵驿柠和赵驿槿在一旁耳语,后又一同望着哥嫂低声笑。
“若你们天天这般整齐地承我膝下,那便死而无憾了。”太王妃笑道。
“便依母亲的,孩儿自会多抽空来看望母亲。”赵驿孟敛住轻浮的愉悦,变得一本正经。
“阿婆生在这福泽深厚的王侯之家,如今不过年将半百,别我说与六郎不答应,便是那些福气又如何肯依?”苏灵咚近日来常伴太王妃左右,知道她生性悲观,便故意挑一些活泼的话说,“且如今,九弟与五妹尚未婚配,多少的喜事尚等着阿婆呢。”
赵驿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哥哥 * 一眼,笑道:“如今哥哥嫂嫂如那姚黄花儿一般,和美异常,母亲该放宽心,不消多时,我们家里定会更热闹的了。”
这话说到太王妃心坎上,她笑:“那是,我如今只盼这个了。”
赵驿孟瞪了弟弟一眼,并未开口。
然而苏灵咚是个不容他人开涮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古往今来,大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后来居上者亦比比皆是,像我们九弟这般风流倜傥又卓尔不群的哥儿,亦不知惹得几多姑娘动了芳心?阿婆,既然九弟说不消多时家里会更热闹,想必已有了主意,若非如此,何来热闹?保不准我们九弟更出息,我与六郎是不介意九弟后来者居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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