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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持昀将谢昭华虚虚揽进怀里,带她一路出了王府。
    谢府家丁来往搬着谢昭华的衣箱行李,王府下人战战兢兢立在一侧,偷偷抬头去看谢昭华,压着嗓子交头接耳。
    “听说世子休了世子妃,谢御史正要带世子妃回娘家呢。”
    “啊?世子他怎么敢?等长公主和王爷回府,不得打断世子一条腿?”
    “世子和世子妃平日向来伉俪情深,好端端的,世子怎么要休了世子妃?”
    “我听说啊,世子昨日和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在世子妃屋里整整待了半个时辰,你说,世子会不会是……”
    “蒙着面纱的姑娘?你可知是谁?”
    “昨儿我只瞧见她和世子一块从屋里出来,至于是谁我就不知晓了。”
    ……
    谢昭华行李不少,家丁浩浩荡荡搬着衣箱,闹起一番动静,纵然夜幕深沉,街上不少百姓仍看起了热闹,议论纷纷。
    ……
    *
    歌姬的欢笑声从里头传来,杨嘉守在屋外,焦灼不安。
    世子居然休了世子妃?
    等长公主回来,世子怕是逃不过一顿家法。
    杨嘉擦了擦额头的汗,焦急却又无奈,只得在外头守着。
    细腰柔舞,笙歌不绝,花街柳巷,秦楼楚馆。
    宣祈醉倒在美人堆,一杯接一杯往嘴里浇灌着酒,面色颓然。
    歌姬替他斟满酒,满脸谄媚的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有意无意露出胸前那抹春光:
    “客官,快喝了奴家这杯。”
    宣祈接过酒杯,沉着脸一饮而尽。
    “出去。”
    他身前的歌姬仿佛听不懂人话,扭着身子,愈发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贴:
    “客官说什么?奴家听不清,客官靠近些说。”
    剩下的歌姬纷纷附和起来,往宣祈身上贴。
    嫌弃和杀意从眸中透出,酒杯被重重掷在地上:
    “我叫你们出去。”
    酒杯碎了一地,杨嘉闻言拔刀推门而入,几个歌姬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的收拾乐器往外跑。
    歌姬落荒而逃后,杨嘉上前拱手:
    “世子,府上小厮来报,谢御史……接世子妃回谢家了。”
    “过来,斟酒。”
    杨嘉不知所措,替宣祈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我与谢家三娘已和离,休再唤她世子妃,坏了谢姑娘清誉。”
    宣祈醉醺醺的倚在榻上,衣裳不整,神色迷离,萎靡的目光落在手上的青瓷酒杯,思绪却飘向远处。
    荒天下之大谬,他居然,得以重活一世。
    上辈子的事,他全都记起来了。
    世间因果循环,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最后,竟死在谢仲修手上。
    谢仲修,是谢持昀和秦梵的孩子,他屠谢家时一时心软,留下谢家最后的血脉,倾注心血将谢仲修带大,最后竟被他一碗毒参汤,送上了天。
    不过,他屠了谢家满门,死在谢仲修手上,倒算是罪有应得。
    前日谢持昀夫人产子,想来,那孩子就是谢仲修。
    上辈子唤了他十三年姑父的阿修。
    赶走了歌姬,红月楼依旧吵得很,恩客来往寻欢作乐声不绝于耳。
    宣祈烦躁极了,索性掷了酒杯,整个人瘫在榻上。
    杨嘉自知劝不动宣祈,遂闭上嘴,退到一旁,静静守着他。
    宣祈阖上眼,前世景象恍恍而现。
    天启四十八年,秋。
    刑部追捕的命犯有了眉目,他领着属下追捕命犯,一路追到了万宝阁。
    命犯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子,逃到万宝阁后无路可退,劈晕了正在挑首饰的谢昭华,挟持在身前做为人质。
    春落和夏知哭着跪在宣祈面前,告诉他被挟持的女子是谢太傅幼女谢昭华,求宣祈救她一命。
    彼时,宣祈只是刚入刑部的员外郎,不愿和谢家结下梁子,被逼无奈,只得同意放了命犯。
    女命犯持刀抵在谢昭华脖前,带着她一步一步退到万宝阁外的街市,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
    女命犯瞧准时机,将不省人事的谢昭华往宣祈身上一推,立即混入人群,逃之夭夭。
    谢昭华被命犯一掌劈晕,宣祈再不喜欢女子,断没有把当朝太傅幼女横放在闹市地上的道理,只得将人一把抱起,送进万宝阁休息。
    闹市之中,众目睽睽,谢昭华的清誉毁在他手上,他不情不愿,上谢家提了亲。
    所幸,谢昭华温婉贤淑,容貌倾国倾城,娶她,不亏。
    成亲那夜,合衾酒被下了□□,他迷迷糊糊要了谢昭华的身子。
    宣祈虽因王容安的缘故厌恶女子,却也知晓,要了姑娘身子,是要一辈子待她好的。
    不管怎样,他要一辈子待谢昭华好。
    别看他平日寡言冷淡,一旦认定了某个姑娘,他就会捧出一颗真心,事无巨细的待她好。
    谢昭华十六岁生辰那日,他去街上挑了只花灯,在灯布上描了谢昭华的小像,带谢昭华去画舫上放花灯。
    小姑娘放完花灯后哭唧唧落了两行泪,把头死死埋在他怀里,哽咽得说不出话。
    宣祈见不得他哭,将她抱进画舫里头,温声细语的哄她。
    哄着哄着,他在画舫要了她。
    宣祈以为,他和谢昭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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